文若听了这话,抬了抬下巴,盯着诗儿道:“这丫头今儿疯魔了呢!你倒是想得远。”拿了个垫子靠着腰,歪在塌上,瞅着诗儿,半晌,道:“你既跟着我,以后便也是四爷的人了。你放心”,诗儿一听这话,唬的脸一下白了,扑地跪倒,磕头道:“格格,奴婢没那个意思。奴婢决无半分非份之想!”,见文若并不说话,那眼圈儿终于红了,扑簌簌掉下泪来。文若这才起身,亲手扶起她来,柔声道:“我不过说说罢了,哪里就怪你呢?况且,这原也是份内的。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诗儿抽抽噎噎地道:“诗儿自小服侍格格,心里眼里就只有格格一个。格格叫我生,叫我死,诗儿都无半分怨言。别人不管他是谁,就算天王老子,也不在诗儿眼里!”文若听了这话,心里暗赞:好丫头!脸上却不露出来,只柔声劝道:“罢了!是我今儿话说的重了,你难道还怪我么?”诗儿拭了拭泪,道:“诗儿怎会怪格格。”
忽佟妃跟前的太监前来传话:“主子请格格过去说话。佟福晋在主子那候着呢。”文若应了声“这就过去。”忙忙地收拾了过佟妃处来。这个佟妃是原来佟贵妃(即孝懿仁皇后)的亲妹子,佟贵妃薨后,康熙便纳了小佟佳氏,然而恩宠却不比当日贵妃了。且说文若到了佟妃处,丫头打起帘子,一眼便看见佟福晋坐在塌上跟佟妃闲话着呢,打心里高兴起来,忙赶进去给佟妃请了安,就滚倒在她母亲怀里。福晋道:“都快出门子了,还这么副长不大的样子!看娘娘笑话!”佟妃道:“自己额娘,哪里会不亲呢?便是以后出了门,那也还是自家女儿。”这里便命太监宫女们传膳,说娘家难得来人,且趁着文若尚未出门子,好好乐乐。席间,福晋又诸多叮嘱,“虽说圣上恩宠,赐了你和硕格格封号。可这过了府,毕竟是人家的人了。可不许任性胡来。更要尊敬那拉氏,千万别自恃身份,目中无人。那样只会给自己招祸”等等。文若都一一答应着。
眨眼四个月过去,秋风簌簌,叶子开始落了。因是定了婚,必然要避嫌的。几个月来便都未再见过四阿哥。有时候远远的遇上了,也是低了头绕过。其他各位阿哥更是远而避之。十月将近,佟家禀明皇上,便将文若接了回家去,预备婚事。
“明天……”文若倚在窗前,喃喃地道。是啊,明儿她就正式出嫁了。不知道怎么,近日来,时时的梦见陈土,梦见他满身是血的样子。越是婚期临近,越是忐忑不安。彷佛离四贝勒府每近一步,便是离陈土更近了一步。
“怎么会这样?”文若的思绪飘回21世纪那所大学,“若儿,我爱的是你。你是最明白我的人。可是,你我都是普通人家出身,要进入政局,谈何容易……”,她闭上眼睛,那天晚上,当她和陈土一起跌落,她分明地听到“文若!你好狠!”,还有那个女子的尖叫。凌厉的闪电“唰”地撕裂天空,如同那声尖叫撕裂了她掩藏多日的伤口。
“格格!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诗儿听到响动,起身来看。“我……没事,去歇着吧。”扶了诗儿的手回床上躺下,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朦胧间,看见陈土微笑着向她走来,走到面前,突然全身都沾满血,那血却彷佛不是他自己的。他看着文若,恨恨地道:“文若,你好狠!你好狠!”一忽儿又大笑起来,文若只觉得毛骨悚然,忽然,他冰冷的手指掐住了文若的脖子,狰狞地道:“就算你逃到清朝,也休想跑掉!既然我陈土在现代实现不了我的梦想,今时今日我也必要实现。哈哈——谁说历史不能改变?谁说历史不能改变?哈哈——”“放开我!放开我——”文若惊叫道。“格格!快醒来!快醒醒啊格格——”文若睁开眼,浑身是汗,“谁说历史不能够改变”梦中陈土的话犹在耳,心突突地跳个不停。转头看底下丫头已站了一地。诗儿、抱琴都紧张地瞧着自己。这才安下心来,道:“没事,一个梦罢了。都歇着去吧。”底下人应了一声,退了出去。文若却是再不能睡着,眼看着东方发白了,府里的人开始忙起来。便唤抱琴进来伺候梳洗。
香汤沐浴,更衣,梳头,盘髻……文若一声不发,任由她们弄着,心里暗叹古人结个婚可真是麻烦。最后,各式各样的翡翠、珍珠插了满头。重的要死人。红色的喜帕往头上一盖,拜别阿玛、额娘,手捧苹果,扶着喜娘的手缓缓行去。抱琴、诗儿跟随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