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没高兴完,隔天便收到卫府递上来的病假条。待高元钧出宫去逮人时,卫珩已带着妻子儿女乘坐马车潇潇遥遥地出京去也。
高元钧气得捶足顿胸,狠狠咒骂了老半天,最后也只能认命地回宫干活。谁让他苦逼,接下皇帝这个忙死人不偿命的位置呢。
除了黎如晦夫妻出门在外,黎家人加上卫家五口,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前往文县老家。
这场面不可谓不壮观啊。纵然黎崇文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
女婿位居左相,儿子占住右相,自己又是工部侍郎。三个高官突然同时莅临文县,还不让文县的官员翻了天。
这不,他们一行人刚进文县,便看到知州大人带着一众大小官员恭候在路边。那阵仗当真是皇帝出巡也不过如此。
黎崇文很不喜这样的应对,却也不得不下马车寒暄。
他招来小厮,吩咐他去知会儿子和女婿不必下车。
那知州一见黎崇文下了马车,忙带着一众官员殷勤地迎了上来。
黎崇文与他们寒暄了一番。那知州有意无意地撇着后边几辆马车。寻找卫珩和黎静言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可黎崇文只当没看见,寒暄了一顿便说道:“诸位大人,此番行程匆忙,家中老母等着我归家,失陪了。”
那知州一听,忙不迭地点头,“黎侍郎说得对,说得对。黎侍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官。”
“陆知州有心了。本官只是普通的省亲罢了,不方便叨扰各位。”黎崇文拱手作揖,一阵客气便重新上了马车。
待他们一行人的马车停在黎家门口时,只见黎家院子里已挤满了人。有几人搬着梯子在挂白布。
黎崇文一看这阵仗,心底一惊,难道老娘已经去了?
一行人赶紧自马车上下来。
黎家院子里的亲朋好友见马车停下,呼啦啦聚了一大群过来围着。
黎崇白和钱氏拨开人群也挤了上来。
“老二,你怎才来,就等你们二房来了。”黎崇白大声说着。
黎崇文纳闷地看了看自家大哥一脸欣喜的模样,“娘呢?”
“哎呀,别站在门口啊,赶紧进屋来。”钱氏好不热情,伸手就要去拉文氏。
文氏却不愿意搭理她,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对身旁的女儿,儿媳说道:“这般赶着回来,想来是累了。先随我进去瞧瞧你们祖母。”
“哎。”女儿媳妇一左一右搀着文氏进屋。钱氏讪讪地撇了撇嘴,暗骂了几句,转身又换了一张笑脸跟了上去。
一行人刚来到里屋门口,一股难闻的臭味扑鼻而来。黎崇文眉头皱得死紧,率先走了进去,发现王氏瘦骨嶙峋,凸着眼珠躺在床上,哀哀直叫。王氏所躺的床上肮脏不堪,屎尿污渍流的到处都是。顿时愕然。
他当即转身将后边跟进来的儿子媳妇女儿女婿们拦在了门外。“赶了这么些天的路,都累了。你们先回客栈休息吧。”
黎静言夫妻和黎雅夫妻俩顿在门口,不明所以。这都到门口了,怎不让进去看看。
可看自家父亲的态度不容置喙。
“雅儿,云儿,快带着小家伙们回客栈罢。”文氏催促着他们离开。
小辈们虽不明所以,到也没执意要进去的意思。
黎雅和高云舒牵着自家小子们,卫珩和黎静言抱着自家小女儿小儿子跟在后面。
待里屋只剩下大房一家和二房夫妻俩。
黎崇文怒了,大声质问黎崇白:“这是怎么回事?”人还没死呢,外边却已在设置灵堂。连族里的亲朋好友都赶来奔丧了。
这是在等王氏赶紧死么?
大房当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娘还好端端喘着气呢,外面这样摆弄成何体统。大哥不过来解释解释么?”
黎崇白舔了舔嘴,解释道:“这不快了么。”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更让人生气。黎崇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哥做事当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你这般做派,到叫他人以为我们做儿子的极为不孝。既然大哥不愿意赡养娘,那我这便接她回京。”
钱氏一听,顿时急了,忙拉过黎文斌,将他推到前头来。“二叔,这是误会,完全是误会。我们怎会不愿意赡养娘呢。这两个多月里,娘瘫痪在床,都是斌斌把屎把尿侍候着。只是昨天又请了大夫来诊脉,告知我们,娘时日无多,叫我们可以准备了。这才先准备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