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病了吗?”他好似没有听到我的话,弯下身子,仔细的打量着我,又厚又大的手掌轻柔的覆上我的额头。我狠狠的扯下他的手,抓起床头旁摆着的瓷瓶猛的向他砸去,拼了命一样的大吼一声“滚!你给我滚!”
苏赫巴鲁迅速闪过身子,瓷瓶在和地面碰撞的一刹那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看着一地的碎片,他慢慢转过头,疑惑的看着我。
“女人,你……你怎么了?”
见他愣愣的站在那儿,我连同枕头和被子也一并飞了出去,大声喊道“我告诉你,我死也不会嫁给你的!我不想再看到你!你给我出去!”
苏赫巴鲁被我的吼声震在当场,怔怔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是我想,你应该很想见到他。”他说了,回过身去。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扇珠帘半掩着的圆拱门旁,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人,虽然换了一身奇怪的草原装扮,但我还是可以认的出他的模样。
“木泰?!”心下一喜,眼泪却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你们聊,我去外面等。”苏赫巴鲁转过身,大步走了出去。
“木泰,你怎么来了?”我连鞋都来不及穿,迫切的跑到他的面前问到。炯炯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木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几日没见,他好象清瘦了不少,眼窝深深凹起,带着些疲倦,腮边还没来得及清理的胡须让他凭添了几分憔悴。
“木泰?你怎么了?病了吗?”我紧张的打量着他。木泰双唇紧紧抿起,过了好半天才开了口“我……来看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你是来带我走的对不对?”我欣喜的点头问到。木泰出神的凝视着我,目光越进我的眼底,那样哀伤。
“你怎么了?”见他没有说话,我疑惑的问到。
“这次送亲,皇上委派我去,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记得让侍卫告诉我……”木泰低下头,声音小的如同蚊虫的叮咛,却好象一道闪电般直霹进我的脑海。那一瞬间,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片空白。
我好象被定住了一样,好半天才稍微缓过神来,不可置信的抓过他的胳膊,问道“你……说什……什么?”
“苏赫巴鲁……是个好人,他会给你幸福的……”我的神情慢慢僵住,浑身的血液好似瞬间被凝固。
“为什么?”我探询的目光深深刺进木泰的眼底。他低垂着头,拉下我死攥着他的手,缓缓说了一句“珍重!”再不敢对上我的眼睛,转身匆匆离去。
“多莫罗·木泰,你是个懦夫!懦夫!!!”我疯了一样冲到门口,在侍卫的撕扯阻拦之中绝望的大吼一声,周围的一切伴着他远去的背影渐渐模糊在我的视线。
宫门慢慢关闭,我跌坐在地,死死的咬着唇瓣,干涩的喉咙不停的吞咽下那胸腔里汹涌冲击的浪潮。记得有人和我说过,流出的泪是伤心,流不出的泪是绝望,而女人的泪只能流在心里,那么我的泪呢?又该流去哪儿呢……
暮色慢慢降临,苍茫笼罩着大地,窗外一片清冷之色。我望着烛台上恍惚的火苗兀自出神,种种报复的计划早已在脑海里上演了一遍又一遍。
一阵堂风窜了进来,珠帘哗哗作响,幔帐随风浮动,烛火急奏跳跃。我望向帐外隐隐模糊的朱砂长袍,带着一声凝重的叹息,那么的无奈。
“宁儿……”乾隆立于帐外,手掌微微探出,又慢慢收回。沉默了一会儿,径自转身坐到榻旁的凳子上。
“你自小便是沉默寡言,但在朕的心里,你一直都是个聪慧懂事的孩子。那么多子裔当中,独独只有你最深明朕意,朕希望你能够像以前一样,能够为朕着想,能够理解朕!”
“我为你着想,那么谁又来为我着想呢!”我漠然的望着前方不停摇曳的烛火。乾隆一阵沉默,轻叹一声:“朕希望你能够明白,只有安邦,民才得已安生!身处皇位之上,有太多太多的不得已,有些事情朕虽然心痛,却不得不做!”乾隆站起身子,从袖筒里拿出了一个信封,从幔帐的缝隙中递了进来。
“这是额娘写给你的信,她和阿玛已经决定去历游山水,你也好自为知吧!”
“雪儿?……”我喃喃自语,接过信笺,展开细看。那熟悉的字迹应入眼帘,眼眶不觉一阵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