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一边躬身,一边小碎步地快步走到了帝王身侧,小心翼翼地看了觐帝一眼,这才向那飞石看去,当看到那石头上的字迹时,吓得急忙又匍匐在了地上。
觐帝的脸色越发阴郁,“朕还没让你说话,你就趴下了?”
林冉将头埋在地上,连连道,“微臣……不敢说。”
觐帝伸出食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林冉,“好,好,你不敢说……柳爱卿,你来说!”
被点名到的柳又霖急忙上前跪下,吞吞吐吐道,“这……”
觐帝了然地点了点头,“连你也不敢说,那朕来说!”
“好个帝将崩而贤及,朕还好着呢,就有人巴不得朕死,孙郡守,派人下去,让人上上下下好好给朕查一查这个清丰县,真要看看,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故弄玄虚!”
孙郡守急忙领命,“臣领旨。”
觐帝眸色锐光一现,下一瞬,定在了群辅段琼木身上,“段爱卿,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你有个儿子,就唤做段贤?”
一直垂眸看着地上的段琼木一听,面如土色,两腿一颤,就知道不妙,急忙跪下,解释道,“圣上明鉴啊,小儿今年方才十三,年纪尚小,着实,着实……”
觐帝陷入了一阵沉思,“十三,十三岁还小吗?朕十三岁的时候已经可以帮先皇批阅奏折了,怎么,段爱卿要护子还是忠君?”
觐帝这意思,分明是让他舍子。
老来得子的段琼木顿时两眼通红、老泪纵横,也不知该如何应答,他这一生,熬了大半辈子,生了一堆女儿,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小儿子延续香火,就因着这个奇怪的谶言就要枉死,仅仅是因为名字里有个“贤”字。
而这时,突然有道声音打断了帝王的深思和段琼木的哀愁。
“皇上,贤王入宫求见皇上。”
是张公公的声音。
一时间,殿中的所有人静若寒蝉,神态各异。
帝将崩而贤及?
谁说这个“贤”一定指的会是名字呢?
如果是封号呢?
贤王,觐帝的嫡长子,这才是真真正正会在帝王死后继承王位的人啊。
除了他,没有人比他更具有说服力!
几个辅臣想的,觐帝也立马就联想到了,加之上次的刺客事件,也查出了封黎不轨的物证。觐帝当即脸色一变,广袖一挥,凛声道,“宣。”
*
凤浅晞端着熬好的米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由于这几日封屹日日昏迷,她只好日日喂他流食,但即使如此,封屹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削瘦了下去,这并非长久之计。
好在,应该不需要等太久了。
凤浅晞脑中开始胡乱着想着,这时,她余光看到了一人。
一身白色的狐裘裹得很紧,狐裘上的帽子掩去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尖尖的下巴,步伐之间,颇有些不自然,还有些狼狈。
这种情况实在太眼熟,前几日,她因着迷迷糊糊和封屹发生关系以后,她也是这般。
凤浅晞看着穿着狐裘的凤浅芸,一边端着米粥,一边说道,“浅芸姐姐,跟我来。”
凤浅芸听到浅晞的声音时,才迟钝地反应了一下,微微的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了封屹的房间,浅晞将米粥放下,开始给封屹喂食。
由于封屹昏迷的情况以及持续了近十日,所以浅晞已经掌握了喂食的技巧,令封屹能够吞咽下去而不吐出来。
她一边喂着一边似是漫不经心地提起来,“浅芸姐姐又去找了陈景致?”
凤浅芸半响没有反应,过了很久才轻轻地“恩”了一下。
浅晞喂完时,细心地拿出手帕擦了擦封屹的嘴角,站了起来,将碗放回桌上,看着埋在狐裘里看不见大半张脸的凤浅芸,轻声问道,“他……强迫你了?”
凤浅芸拿开狐裘的帽子,看着浅晞道,“我……我自愿的。”
一张面白如纸的脸终于显露了出来,发丝凌乱,双眸通红,嘴唇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浅晞轻轻抱住了凤浅芸,“为了我么?傻姐姐,不用如此的。”
凤浅芸摇着头,泪水刹那流了下来,“不,看上去好像是为了你,为了那一味药,其实我很清楚,我为的是我自己,他欺我、骗我、辱我,可我偏偏,迷他、恋他、爱他;晞儿,你说,我是否没救了,明明,楚瑥对我那么好,我不要,偏偏从大蔚跑到大觐后,如此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