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晞不意陈景致会突然爆发生气,被吓了一条,随着这一吓,手上亦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滚落到了地上,“啪嗒”一声,摔了个粉碎。
凤浅晞和陈景致定睛一看,是她带来的那个祛疤的伤药。
两人皆是一怔,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这瓶伤药,一起摔碎了。
陈景致弯腰,一片一片拾起那瓶药瓶的瓷片,瓷片锐利,一下子在他的指腹割出了一道伤痕,点点鲜红的血渗了出来,他用宽大的袖子稍微一掩饰,故作没事的继续捡,口气缓和了不少,“抱歉,杨柏,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怕你被他利用蒙骗。”
浅晞按住陈景致的手,翻开他宽大的袖子,看着他手上不浅的伤口,蹙着眉从怀里拿出一块方帕,将他的伤口包裹了下,说道,“我有自己的判断,不会被任何人蒙骗,我只是觉得,景之,你变了,你好像,因为仇恨……开始丧失理智了,若不是刚刚你嘻笑的样子,我都快忘了以前陈景致的样子。”
陈景致刹那站了起来,背过身道,“杨柏,你知道吗,我日日夜不能寐,每每午夜梦回间,我看到的都是陈府一地的鲜血。所谓的谋逆之罪的证据,亦没有人见过,他们死得不明不白,而我苟且偷生,杨柏,陈景致早就回不去了。”
浅晞轻声喟叹,“抱歉,是我过分了,灭门之灾,不是说忘就能忘的,我只是希望,你在想着报仇的时候,能够明断。”
两人都吃不下了,这时,陈景致转身,脸上洋溢着牵强的笑容,“不说这个了,杨柏,吃不下的话,我们去风月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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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了风月阁楼下,灯火阑珊,热闹依旧。
陈景致稍加易容了面容,面上唯有那道凌厉的疤痕尤在。
两人跨过门槛,风月阁的姑娘们便热情十足地围了上来,其中为首的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谄媚地笑道,“哎呀,两位贵客,是来找哪位姑娘的呢?”
是春月阁的老鸨春霞。
陈景致不假思索的道,“锦绣。”说完,他眸色一沉,在他的认定里,苏锦绣是丰华的人,还假扮了袅袅,想到这里,他脸色更黑了。
春霞见陈景致脸色一沉,加之脸上那道疤痕看着着实渗人,急忙看向另一个小哥也就是浅晞,谄笑道,“不好意思啊,两位贵客,锦绣两三个月前就失踪了,实在没办法伺候两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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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浅晞感受到了春霞略带求救的神色,摆摆手道,“无事,那便叫个会弹琴唱曲儿的姑娘吧。”
春霞闻言,点头笑道,“那二位贵客楼上请。”
说完,春霞赶忙叫了个女子带浅晞二人上楼,自己立马逃也似的走了。
浅晞和陈景致进了那雅间,有些巧的是,竟然还是上次和陈景致来的那间房间。
两人坐了不到片刻,雅间的门便被推了开,有女子仪态万方地款款而来,当看到来者的容貌时,浅晞和陈景致两人均是一愣,是素云。
素云看到是浅晞时,眸光则是一喜,似是有些不敢置信般,试探性问道,“杨柏公子?”
浅晞听完头都疼了,她还记得,这个素云,对自己似乎有莫名其妙的好感。
陈景致见浅晞为难,沉脸问道,“本公子要的可是会弹琴弹小曲的,你行吗?”
他还记得,这素云,大字不识,唱曲弹琴更是不会。
岂料素云眸色淡定,似有似无的瞥了浅晞一眼,笃定道,“自是会的。”
说完,自顾自走到琴桌前,轻拢慢捻抹复挑,一时间,一曲《古怨》被她弹得如泣如诉、动人心弦。
这时,素云又张口唱道:
“日暮四山兮,烟雾暗前浦,将维舟兮无所。追我前兮不逮,怀后来兮何处。屡回顾。世事兮何据,手翻覆兮云雨。过金谷兮花谢,委尘土,悲佳人兮薄命,谁为主。岂不犹有春兮,妾自伤兮迟暮。发将素。欢有穷兮恨无数,弦欲绝兮声苦。满目江山兮泪沾屦。君不见年年汾水上兮,惟秋雁飞去。”
歌声亦是婉转悲凉,令人不知不觉便会潸然泪下。
浅晞暗叹,这素云的琴艺曲艺可真是突飞猛进,简直令人刮目相看。
浅晞还在感叹素云的琴艺时,下一刻窗口的纱帘突然被怪风卷起,浅晞定睛一看,只见下一瞬,从窗口处,快速翻进了十来个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