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惊慌的想要命人去宣召御医前来,可还未开口就被主子阻止,“李嬷嬷,不可,我这身子早已残破不堪,就算找来御医,用药轻了没用,重了直接会要了我的命,如此还难为他们作甚,最多也就是牵扯无辜的人,给我积下孽债。”
这是什么话,是他们学医不精,不然怎么这么久还医不好主子,李嬷嬷见主子刚咳出血来,连歇息都不曾,就颤巍巍的拿起笔,继续写那‘催命符。’
心中暗暗滴血,都是那该死的贵妃和荣妃,竟然从德妃处知晓主子不可做耗神的事,也不能用那些虎狼补身,却损神的‘良药’,就在平日主子用的药上下手,借皇上之手害主子,等到发现不对的时候,主子已经如现在这样。
皇上从御医那里听到,竟然是他送来景仁宫的药出了问题,恼羞成怒的冲去储秀宫,生生把仅剩半条命的德妃,就那么硬生生的在众人面前掐死,可德妃临死前那放肆的笑,让皇上气得差点血洗后宫。
还是皇贵妃见着皇上脸色不对的离开,着人前去请皇太后,虽然没赶得及救下德妃,可荣妃总算是留下一条命,但看着皇上恨不得她死的眼睛,也吓得只敢缩在屋角发抖。
不过虽然性命是留下,可皇上还是有密信命人送去荣妃和温禧贵妃两家,虽然李嬷嬷不知道回信写的什么,但见着温禧贵妃越发虚弱的身子,和荣妃谦卑的日日前来侍奉,什么奇珍灵药都往景仁宫送的样子,知道皇上这次是狠下心来,想要真的给主子一个交代。
只是不管是什么交代,这个时候都已经不再重要,“主子,奴婢可以不让人去请御医,可您能不能歇息片刻,这样耗神身子就更好不了了,难道您真的舍得八格格吗?”
先英听了李嬷嬷的话,写字的手顿了顿,在纸上留下一小团晕开的黑团,耳边的青丝自厚重的脂粉,也遮盖不住的暗黄的脸上划下,未开口看人,用着日咳夜咳变得沙哑刺耳的声音说:“是舍不得,可就是因为舍不得,才更不能停笔,因为只有把我脑中所背的册子,全部都默出来,没有了额娘庇护的糖心,才不会在这宫里受人薄待,而皇上也会看在我死的份上,对糖心多一份维护关爱。”
李嬷嬷听完主子这番话,眼中溢满泪,再也忍不住的滑落脸颊。
知道劝不住主子,也唯恐她假装睡着,等她离开再起身抄写,每个人在一旁伺候,在心里叹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泪,摇摇头没折的认输说道:“奴婢说不过主子,可写字太过耗神,若主子不嫌弃,可否让奴婢执笔,您歪着身子倚在床头,只需开口说就好。”
感觉了下手上,重的快要握不住的笔,还有那潦草的字迹,先英点点头说道:“好吧,不需去床上躺着,在窗边的榻上歪歪就好,也能赏赏月。”
听到屋内走动的声音,寝殿门外不知站了多久的康熙,听见那略带沙哑,一点也不甜美让人心动的声音响起,贪婪的在门外听了许久,直到声音的主人渐渐睡去,老嬷嬷轻叫几声也不见醒,帮着整理了一下盖着的被子,放心的退出寝殿外,才不言语的转身带着李德全向着院外走去。
“这几日御医前来诊脉如何说的?”
康熙明知道御医给先英诊脉后的一言一语,却还是这样开口问,不是为着面子装作不知的样子,而是期望有个人能骗骗他,告诉他皇贵妃只是身子弱了些,只要好好养着定能长命百岁。
可显然挑选的人不对,李嬷嬷心中本就暗恨皇上未曾护好主子,这时开口哪里有什么好听的,“回皇上话,御医前来诊脉说并无好转,刚刚主子还吐血了。”
“什么?怎么不去请御医,要是你们主子出了什么岔子,朕定不会让你跟着活过今晚。李德全,赶紧去请刘御医,说皇贵妃吐血,这次无论如何,定要找到医治的办法,不然朕要他的脑袋。”
说着就要甩袖回去寝殿,刘嬷嬷想着主子刚刚才睡着,自从知晓身子熬不过几日,主子一日也未曾睡过两个时辰,哪里能让人前去打扰,上前把人伸手拦住,“皇上,您不能进去,李公公且慢走。”
看着停下步子的李德全,康熙也是一脸的不悦,李嬷嬷心中略有些惊怕,可想着寝殿里面的主子,还是没把阻拦的手收回,“皇上,主子已经好几日不曾睡个安稳觉,唯恐高僧交给她的书册,就这么随着她去了,紧张的日日不敢安歇,这次也是累狠了才昏沉沉的睡过去,还望皇上先慢请御医前来,好歹也让主子多睡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