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风波似乎渐渐地平息下去了。
时不时有从毕方逃难到白泽的人,说起毕方的战事是如何凶险,进攻是多么的猛烈,同时以一种无限崇拜和敬仰的语气说起苏拂是如何以一挡万,如何细致妥帖地派军人护送他们回来的。
张予明耳濡目染,心中竟然渐渐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情绪来。
☆、礼服
战事整整持续了大半年,才终于大获全胜,这时候已经到了桂花飘香的八月了。
大半个白泽的百姓们自发地去往天街两旁迎接得胜归来的守护军,乌压压的人群一眼望不到头。
张予明摸着穷奇的大脑袋,正纠结要不要也去迎一迎,迎吧,他担心苏拂生出不该有的误会,不迎吧,人家好歹把自己的坐骑借给他养了这么久,这些日子他带着穷奇出去逛街,和那群狐朋狗友玩耍,他们别提多羡慕了,真是倍儿有面子。
“哐当”一声,一本厚厚的书砸在他头上,他抬头看见父亲放大的黑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混账!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接苏将军啊!平时的机灵劲儿哪去了?”
几句话激起了张予明的逆反情绪,他梗着脖子道:“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这天晚上,张予明趁着张家人不备,暗挫挫地带着穷奇翻墙出去,空降在了苏拂家的院子里。
苏拂刚从皇宫复命回来,陛下大悦之下,又提起了她的婚事,特赐了一个独栋别墅做婚房,另又赐了无数的珍奇古玩做她的嫁妆。
她对婚事是没什么感觉的,感觉像是完全不相干的他人事,自己没有一丁点儿真实感。
直到她推开家门,看见院子里穿得如同斑斓锦鸡一样的张予明,和……一头猪?
那头猪见到她还颇欢乐似的,摇摇尾巴扑将上来。
苏拂忍不住倒退一步,用精神力将它制在一米开外,仔细辨认了一下它胖到变形的大脸和壮硕的身躯,艰难地说:“穷奇?”
胖兽“嗷呜”一声高兴地应了,伸出舌头摇头晃脑,似乎在疑惑主人为什么不让它近前。
张予明努力装作淡定,但是满脸的表情都在写着快夸我快夸我:“怎么样?我把它养得很好吧?”
要知道,他可是一天七八顿地喂它,牛肉羊肉不要钱一样地招呼,更附带无数肉干零食,看看把它养得皮毛多水滑,身躯多威武?
“……”苏拂十分无语,松开自己的压制,有些嫌弃地摸了摸奔到跟前的胖穷奇的头,“你过来有事?”
“嗯……也没什么事。”张予明悄悄打量了一眼她,模样没什么变化,还是爽爽利利的,眉宇间除了英气外,好像还多了些疲惫,鏖战这么久,一定很辛苦吧。
他收回自己飘散的心神,有些不舍地道:“听说你回来了,我把穷奇还你,谢谢你借我养这么久。”
苏拂再次嫌弃地瞥了瞥憨态十足地趴在她脚边打盹儿的穷奇,说道:“你要是喜欢,不如就送给你吧。”这模样,要是想减成原来那样子估计要费不少劲,还是算了。
“真的?”张予明睁大眼睛,随即笑成两弯耀眼的明月,“好啊好啊!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苏拂点点头,往里屋走去。
张予明在后面叫住她:“那个……还有十几天就到结婚的日子了,你对婚礼有什么要求没?”虽然他很讨厌这桩被人安排的婚姻,可他心里也清楚,苏拂是完全无辜的,两个人都是受害者,而且,女孩子应该都会对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婚礼仪式有着幻想……的吧?
苏拂回身递给他一摞单子,语调平淡:“我无所谓,反正只是走个过场,这是陛下赐的婚房地契和嫁妆礼单,都交给你,你看着安排吧。”俨然一副当甩手掌柜的态度。
“……”怎么有种粗枝大叶的男人上交工资卡给妻子的感觉?张予明的心底,冒出来这个诡异的念头。
他神思恍惚地捧着单子回到家,交给了张介甫过目,老爷子一看这么厚的单子当即就炸了锅。
他本来想着苏将军一介孤女,又心怀天下,估计不会准备多少嫁妆,担心自家准备的东西太多,她面上不好看,所以只着手下搜集了一些价值不菲却不打眼的古董摆设,另外备了一栋毗邻天街的房子做婚房,方便苏拂出行。
没想到陛下心细至此,竟然准备了这么丰厚的嫁妆为苏拂撑腰,那他准备的这些东西就有些不够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