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后她便闭上了双眼,死在他的手里,她此生无悔。
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迎来,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有什么炙热的东西被浇灭了,灭的彻底,连一股烟也不舍得还回来,又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狠狠地踩碎,混杂在泥土里,让人即使匍匐在地上也无法再挖出来。
鼻尖感受到了一股凉风,白灵再睁开眼,眼前一直站立的人已经不见了,混杂破碎的竹林之中只留下了她与穆言——还有那把掉在泥土中还沾着鲜血的匕首。
他走了,他对自己彻底死心了,他不原谅自己,也不惩罚自己,就这么离开了。
明明是自己最想要的结局,但是为何她的心会这么痛,好像被谁撕扯,不,没有人来撕扯自己的心,只有她自己,是她伤害了他。
“灵儿。”
穆言走到她的身旁将她扶起,白灵抬头看向他,看向这个一直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想的却比谁都多的人,眼泪难以遏制地从眼中漫了出来。
“对不起。”她抽噎着,好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倚靠,又好像原有的东西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对不起。”她又说了一遍。
“我们回去吧。”他好像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将她抱入怀中,“忘了吧,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是啊,回去吧,回去了一切就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将那个人忘了吧。
但是真的可以忘记吗,就算是忘记了,心里那处朝外涌着血的地方会不再流血吗,会留下疤痕吗?那个人呢,他是会忘记自己还是会恨着自己。
总之,不会再爱了吧。
第65章 笑渐不闻声渐悄
回穆府的路上已是深夜,马车颠簸,白灵疲惫地闭着眼软着身体靠在马车上,旧伤未愈,心上好像又添了新的伤口,这伤口裸露在凌冽的风里,发出阵阵刺痛,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她今日在林中发生的事情。
她现在好像整个人都浸在冰酒里,昏昏沉沉,头晕脑胀,身体失去了原有的力气,在酒水中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四肢好像都被泡成了烂糟糟的模样。还有那双手——那双她觉得罪不可赦的手,如今仍然留着已干的血迹还有泥土。从上了马车开始她就一直佯装成熟睡的模样,现在的自己谁也不想见,或者说谁也没资格见。
冰凉的手帕轻轻地碰上她的脸颊,白灵微张了眼,看见正在替自己擦拭脸上灰土的穆言。
他今日看见了吧,看见了自己与其他男子亲密的模样,他会伤心吗?为何他不说,他不说,沉默却让她更加压抑与难过。
“你看你,脏成了这样。”好像早就知道她是醒着的,穆言开口轻声地说道,“和小时候一样,每出去一趟回来,总是满身是灰,爹爹还在世的时候看见你这样脏,总会发脾气。”
他的语调极轻,投在水里带不出一丝的涟漪,放在山谷中打破不了片刻的寂静,“你的伤还未好,回去还要好好地卧床休息几天,让小荷替你煎些补身体的药,春日了,你院子里的荷花应该都立起了芽,再过数月就会开花了,那时整个穆府就数你的别院最好看。”
明明对今日的事情只字未提,总说的是些平淡开心的事情,但是白灵却觉得有刀在一下又一下剜着自己的心,鼻子也好像被谁打了一拳似的开始发酸,眼泪如烟气弥漫了双眼。
“你这次是在上官的眼皮子底下跑出来的,回去之后可要小心受罚。”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一个月之前自己还安然地平静地生活在穆府,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面,只是短短一个月,身上的衣服仅是减了半件,但好像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她不敢再去想颜叙的一举一动,也不敢去面对穆言对自己的好。
不,不应该再唤他颜叙,那个叫颜叙的男子被自己一刀杀死了,留下的只是重楼的景公子景颜罢了。
“我好累。”
“你受了重伤,本就应该好好地歇息,自己却在外面乱跑,能不累嘛。”手帕终于离开她的脸颊,又移至她的手心,他一寸一寸地擦拭着,动作轻柔,好像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珍品。
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你明知我的心已经不在穆府,在那场大火之后,她的心就随着那些零落的灰尘撒到别处去了。
“我想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