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他笑了,嘴角带着些许嘲讽,“景公子么?”
白灵低下头不敢去看他,“是。”
他回过身继续朝前走,只是这次走的慢了些,两人像是在山野中散步,“你现在,是不是很想让我死,然后你就自由了?”
他的语气极其平淡,就好像在问“睡醒了吗”,但就是这样的语气,却说出了让白灵震惊的话,她不知他为何会这样问,这句话像一道冰凌横在两人中间,让她难以接近他质问他反驳他,她张了张嘴,最后回了短短半句,“你为何这样想?”
“这江湖中朝堂上想杀我的人数不胜数,也不差你一个。”
“不……我没有,我!”白灵刚要争执却被他突然打断。
“你看见这条小路了吗?你顺着这条小路走,就能走到下一个城。”
什么?白灵疑惑地看向他,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的颜叙与平时很不一样,他好像没有任何的喜乐,也没有情绪,每一句话都好像浮在水面上一般,随时都有可能被细微的水流冲走,今日的他好像离自己很远很远,让她触碰不到,让她难以捉摸。
“趁我还没有起杀心之前,你最好快点走。”
“你让我走?”白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紧紧地盯着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后者没有再回她,而是转身朝方才来时的路走去,白灵原本平静地心再次波澜起伏起来,他为什么要让自己走,这是放弃自己的意思吗,不愿意再与她纠缠吗?她看向那道背影,停在原地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这明明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是为什么在此时她却连踏出一步的力气都没有,好像整个人掉入万丈深渊,失了重心。
不,他说了,在他起杀心之前,这是一个游戏吗?白灵忽然想起那日倒在地上的穆言,咬了咬牙,迈腿就朝前跑去,越跑越快,最后纵身就使着轻功穿梭在林野之间。
但她并没有觉得自由,摆脱这种词好像也与她毫无关系,她好像没有逃脱什么,却好像把自己关起来了一样,就连泪水也是被禁锢在眼眶里摇摇晃晃流不下去。
最后她突然停了下来,喘着粗气弯腰停在一棵树上,脑中难以控制地盘旋着自己与那个人绝美的人初见时的模样,想起自己带着他四处乱闯时自己的莽撞与逞强,想起被他带回重楼的情景,想起那接天的荷花,想起他的纵容与宠爱,这些景象像走马灯在她脑中挥散不去。最后她回头朝身后看去,却什么都看不清楚,眼泪挡住了一切。
我喜欢你。
颜叙,我喜欢你。只是在心里说出了这句话,她就好像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再也没有前进的动力。
是啊,她喜欢他,虽然她一直否认这个事实,但是身体却脱离思想一次次向她证实。那漫无止境的思念,铺天盖地的悲伤都不是假的,在这些情绪面前逃避好像变得可笑又可悲起来。
她在那里站了许久,站到她认为那个人就算是拖沓许久可以追上的时间,她看着来时的方向,好像疯了一般希望会有熟悉的人影出现,但是什么也没有,她的心也一起连着空空荡荡。
他为什么会突然放自己离开,今天的他为什么样子会那么奇怪,不像掩藏身份时的样子,不像平日里懒散的样子,也没有偏执的样子,好像今天的他不是他,想到这里白灵好像从今日所见拉出一点思绪来,越扯越长,心里也越来越不安,总觉得有什么怪异。最后她突然跃身就朝反方向跳去,跳到半空中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心里什么也没有装,把一切安危和理智都抛在了脑后。
比起去时她这次行得更快,也跃得极高,但是让她疑惑的是自己方才与颜叙分开的地方竟然没有看见他,却看见那处原先挺拔的野草好像被什么东西压过,都弯下腰去。
这是怎么回事?
她脑中窜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脚下的动作更加快了,她顺着那被压弯的野草一路寻过去,居然在半山腰的一处斜坡上看见了颜叙,他正在与一个人交手。
不,那不是交手,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动,没有任何防备,他只是站在那里,嘴角擒着一点看不懂的笑意,与他交手的那个人像个陀螺般围着他急速转着,让人看不真切,定睛看去,那急转的黑影中还夹杂着一丝银色,是武器?她刚走颜叙就遇见要刺杀他的人?但是这个人能与他交手这么久,按理来说他功力那么高,徒手很快就能将这个不自量力的刺杀者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