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对她而言,始终具有难以断绝的吸引力。
岸边水榭里的黄桃和白梨见两人如飞鸟合体般缓缓游近,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拍着手叫起好来。
“快,把你们小姐拉上去。”游到岸边后,赵启叫道。
待将周敏救上岸后,赵启浑身水淋淋的也顾不得了,忙着替周敏揉搓大腿缓解痉挛。周敏躺在铺好了毛毯的栈桥上,睁着眼睛看夜空中浑圆肥白的月亮,痛并享受着赵启的抚弄。
忙活了片刻,痉挛缓解,可大腿仍酸痛难禁,赵启唤来车辇,抱了周敏坐上去,送回到香云阁里。黄桃吩咐烧下一锅热水,和白梨扶了周敏去泡澡。赵启见她好了许多,自回崇政殿睡去了。
次日清晨,崇政殿偏殿里,阳光从东面的窗户斜斜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块又一块花纹,清凉的晨风中浮动着花木幽香,熏人欲醉。
“你的腿还疼吗?”
“还有点儿,但不影响走动了。”
两人一道用罢了早膳,坐在廊下喝茶,庭院里树叶轻轻摇晃。
“昨晚我做了一个噩梦。”赵启道。
“跟我有关吗?”
赵启点了点头,道:“梦很零碎,我只记得我们在骑马,像是去什么地方游玩。你的马忽然失足前倾,把你抛了出去,我忙去接你,接住了却一起滚落在地。我掉了一颗牙齿。我在梦中感觉很悲伤,我已经成年了,牙齿掉了再长不回来。”
周敏认真的听赵启讲完,伸出手横过茶几,紧紧握住他的手,看着他柔声说道:“这是我昨晚差点溺水的事刺激了你。我不会一去不返。”
赵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心里有些不自在。”
“我知道。”
“我好像失去了你,我有这种感觉。”
清风阵阵浮动,赵启的声音里飘浮着一缕鲜明的忧伤。不知从哪里飞来几只黄鹂,停在树梢上,欢快的鸣叫。
周敏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失去的只是我对你的爱,你并不需要的,不是吗?”
“我不知道,是我太自私了对吗?”
周敏轻轻摇了摇头,望着茂密树冠上飞来跃去的鸟儿道:“人都是自私的。我从来没有真心祝福过你和淑妃。张泽济只是一个开头,慢慢你就会适应的。他也好,其他我将来可能会看上的男人也好,都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赵启默不作声的望着周敏明晰的侧脸,心情复杂难辨。
“你更不会失去我,世界虽大,人来人往,我们只能相依为命。”
周敏转过头,迎上赵启的目光,他们太过熟悉对方,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确认彼此的心思和想法。
“好啦,你今日这么多愁善感,都不像你了。”周敏取笑道。
“是啊,都不像我自己,反而像你了。”
周敏忽然意识到赵启心里生出的那失去了她的感受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她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太多,已不再是大学里的周敏了。至少她现在很少多愁善感。
“时间不早了,你不是让我看奏折吗?”
两人遂起身往崇政殿东侧的书房走去。这书房是赵启处理政务之所,窗外种了数丛翠竹,几株芭蕉,廊下一溜玉竹,开出一串串黄绿或洁白的小花。
房内布置得十分雅致舒适。
靠北的墙下放着一张黄梨木雕花长榻,榻边两只花几,细瘦的花瓶里插了几支带露的雪白栀子和粉红山茶。西边窗下放着一只青铜香炉,却没有焚香。东窗下摆着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桌,上面除了笔架、镇纸以及墨砚外,还堆着两摞厚厚的奏折。
两人并肩在书桌前坐下,周敏随手翻了翻奏折,皱眉道:“这么多,从何处看起?”
赵启笑道:“我已经排了序了,放在上面的,我认为很有见地,我们一起参详参详。”
周敏叹了口,取下最上面的一本。这就是她的工作了,可她一点也不想工作。不过撇去她和赵启的关系不说,她搬空了他半个私库,也该为他出力。
待看完了一本,周敏把奏折摔在桌上,忍不住抱怨道:“这都什么啊?!写个奏折不能简明扼要,有事说事吗?非要引经据典,啰里八嗦写一堆废话!效率太低了,简直浪费时间!”
赵启大笑道:“你可知我有多辛苦了吧。你也不能怪他们。这些大臣念了一辈子书在腹内,若不趁机在皇帝面前卖弄一二,岂不憋屈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