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满心疑问,奈何见自家王爷一副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便就作罢,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出门寻了宫人让他们取些酒劲儿小的酒过来。
……
昏迷中的黎落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是一片树林。
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在树林里跌跌撞撞地奔跑着。
忽地,不远处出现了一座简陋的茅草屋。
男子本想加快步子快走几步,奈何他失血过多,又因跑了许久体力不济,便在离茅草屋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晕了过去。
不一会儿,一个蒙了面的白衣女子从屋中走出。
她四下张望片刻,又急急走到那男子身旁蹲子探了探他的气息。
她似是探到那男子还有一丝气息,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将男子从地上扶起,双手掐起一个诀,像是要运功似的。
忽然一缕青烟自天空中降下,待烟雾散尽,黎落才看清一个白老头立在二人面前。而那白老头,正是她曾经在以前的梦中看见的白老神仙。
只见那老头将手中的拂尘一挥,白衣女子为男子运功的手便被一道精光挡了回去。
“陌梨,这是木烨的劫。你若强行改变天劫,是会遭报应的。”
白衣女子抬眸与白老头四目相对:“遭什么报应陌梨都愿意,陌梨只是看不得他受苦。望仙尊谅解。”
老者摇摇头,又挥了下拂尘,挡住女子手掌的白光又忽然消失。
“孽缘啊!孽缘!”
老头摇着头,刚一转身他便消失不见了。
黎落从梦中醒来时,已是午夜。
夏日的夜,闷热的厉害。耳边,是从半开的窗户中飞进来的苍蝇,嗡嗡响个不停。
黎落被扰得有些心烦意乱,便起了床。
推开门,满院都是皎洁的月光。
黎落走到那早已落了花的梨树,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那粗糙的树干。
我,究竟是谁?
黎落这样问自己。
一次做那样的梦是偶然,那两次三次都做就绝不是偶然这么简单了。
她与梦中女子究竟有何联系?
她为何看见那女子会心疼?为何看见那男子会觉得悲伤?
那明明只是一场梦,她为何会觉得竟那般真实?
黎落有些琢磨不透。
她想起穿越前在寺庙中的那个夜晚。
她也曾做过类似的梦。
那庙中的老和尚告诉那,那梦是她的魂识,因她前世执念太深,便在过奈何桥之际,硬生生地将自己的魂魄一分为二,一半魂魄遁入轮回,一半魂魄扔进忘川河中……
那时她总以为那老和尚是在胡言乱语,如今,她却是有些信了的……
忽地,她听见“吱呀”的开门声。
转过身去,却见云锦在洁白的中衣外披了件外衫走了出来。
“主子,您醒了?”
黎落轻轻地“嗯”了一声,在树下的矮桌前坐下。
云锦走到她身边,也不拘着,在她身旁坐下。
“今日,是皇上抱着您回来的。”
黎落握住茶壶的手蓦地一顿。
慕容璟烨送自己回来的?
她抬起眸子望向云锦,一双水波不兴的眸子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阿羽说,离主子翻身的日子不远了。今去未央宫里找了趟槿若姑姑,她告诉我说,皇上每年八月十五的夜里都会去未央宫外静立许久。她还说,皇上有一个心结,若这世间有一个女子能,或许能得到他些许真心。可是至于是什么心结,她却是绝口不提。”
云锦从黎落手下取了茶壶为她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
黎落拿起茶杯,在手中转了几圈又放下:“云锦,你说,通过使手段获得的恩宠能维持多久?更何况,我根本不稀罕那份恩宠。”
“主子糊涂!”云锦低声道,“你这般与世无争,根本就没法入皇上的眼,入不了他的眼,他就不会懂您的心意。”
黎落的拇指轻轻地摩挲着杯沿,她将云锦的话在心中思量许久后,才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般地:“云锦,你说的对……”
……
太和殿里,慕容璟烨难得失了眠。
他将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头顶刺着金龙的金纱帐兀自出神。
他明明就很讨厌那个工于心计的女子,平日里,他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心烦。可是今日,当他看见她坠湖的那一刻时,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当楚夜笙抱着她从湖中上来时,他心中又无端升腾起一股怒火。那种感觉就仿佛是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觊觎了一般,哪怕自己再不喜欢,再任意糟蹋,那还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