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你学得那么夸张,那时候我只不过是觉得这宫中的人个个虚伪,不愿意同别人装模作样罢了。”
“那时候,黎儿就总是跟我说,这后宫里,难得有安小主这么个通透人,有机会定要结交一二,谁承想咱们几个会成为这样的好姐妹。”
江温尔忍不住唏嘘一阵。
安清绾亦是满心感慨。
时间就在两人推心置腹中一点一滴的过去了。
漱玉宫正殿,唐泠正坐在桌边绣着那未绣完的蒲公英手帕。宛翠忽然从外面走进来,轻掩上门走到唐泠身边,低头附在她耳朵上耳语了一阵。
唐泠握着绣撑的手忽然一顿,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宛翠:“可是真的?”
宛翠一脸肯定地道:“千真万确,奴婢在她窗下不经意间听到的。”
唐泠面上现出沉思的神色,一双芊芊玉手轻轻地抚着手中的刺绣:“本宫怕是要好好谋划谋划了……”
华清宫寝殿内不停地传出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殿中女子半靠在床头,面色。
乔月端了药碗上前,却被南槿安轻轻推开。
“左右也没多少日子了,本宫不想再喝这些苦汤苦水了。”
乔月眼里的泪啪嗒一声便落进了药碗里:“主子,您这说得是什么话?总归会好起来的。”
南槿安虚弱一笑,伸手握住她另一只手:“本宫的身子本宫知道。只是这世界上,本宫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枃桪。”
虽说还未入冬,南槿安的手却是十分冰凉,仿若没有一点温度。
乔月反手握住她的手,企图可以将自己身体的温度传递给她。
“淑妃何故如此狠心,非得这般一点点要了您的命!”
乔月眼中现出一抹恨意。
“是本宫对不起她。”
乔月对于当年的事,是一清二楚的,主子当时明明是别无选择啊!
南槿安转眼望向紧闭的窗户:“已经快入冬了吧?乔月,去把窗户打开吧,本宫想再看看窗外的景色。”
“枯叶残枝没什么好看的,太医说您吹不得风。”
“本宫就是想再看看,这或许是本宫能看见的最后一个秋天了。”
南槿安抬眸望向乔月,一双如星辰般好看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乔月心中涌起无限悲戚,却不得不将手中的药碗放在床头的小桌上,走到窗边将那雕花的木窗稍稍打开了一道缝。
“当初,澜儿最爱倚在窗边同我说笑,窗外的风景都成了背景,煞是好看。”
南槿安说着说着,许是有些累了,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乔月以为她要睡了,正要伸手为她将被子拉上来时,她又忽然睁开了眼睛。
“乔月,本宫知道你恨淑妃这么做,可是当年若不是她,本宫早已被卖进了。可是,大概她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当初她从恶人手里救出来的小叫花子就是本宫。这是本宫一辈子都还不完的恩情啊……”
乔月听着,又偷偷地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
深秋的风总是一阵连着一阵,像是怎么也刮不完似的。
蒋芷澜立在窗边,望着窗前早已掉光了叶子的贴梗海棠黯自出神。
忽然,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碧桃带着一阵冷风从外面走进来。见窗前的蒋芷澜衣着单薄,她忙走到架上取过一件金丝白纹的夹斗篷披在蒋芷澜身上:“主子,外面风大,当心着凉。”
“程太医怎么说?”
窗前的蒋芷澜回过神来,忽然开口道。
碧桃扶着她走到桌边坐下道:“奴婢将慎嫔娘娘以往的病情讲给程太医听,程太医说,他之前为慎嫔娘娘把脉时,就察觉到她体内积着一种慢性毒素,再加上之前又中了勾吻的毒,两种毒融到一起,便无药可解了。”
蒋芷澜有些悲伤地闭上眼睛:“难道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吗?”
碧桃在旁安慰道:“主子,您已经为慎嫔娘娘做得够多了,剩下的,就看她的造化吧。许是罪孽太重,老天爷也想收了她吧。”
蒋芷澜掐了掐袖口,随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之前那么要好啊。
碧桃见自家主子黯然神伤,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安慰她,只得静静地立在她身旁陪她一起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