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监点点头,快步离开了王上的寝宫。
待他取了书信回来,夜楚的使臣已经离开了偏殿。
南安王正坐在木榻上,揉着微微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头疼不已。
大监走到他面前,从袖中取出南槿安的书信躬身递上:“王上,槿安公主的书信。”
南安王接过那信封,从里面取出信展开。
那一双本就微微隆起的眉头,此刻皱得更紧了一些。
大监默默抬头,看着座上王上表情的变化,心知情况有些不妙。不待他开口发文,南安王却兀自开了口:“大监,你说孤是该站在哪一面?孤的一双儿女都在大宁,可是今日夜楚使臣来此告知孤若是孤不拒绝大宁的借兵请求,定会弃大宁而攻我南安国。”
大监看着他满脸的忧思,不觉叹了口气道:“王上,经过去年一战,我南安国元气大伤,若再经历一次打仗,怕是……”
“孤又何尝不知道。可是孤现在是进退两难。”
南安王闭了眼睛,有些颓丧地靠在榻子上。
大监虽有心为南安王分忧,可惜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南安王知道多说也是无用,便招了招手,示意他退下。
大监只好关了殿门,退了出去。
一时之间,寂静无声。
御案上有未燃尽的香,一缕缕白烟飘飘袅袅地从香炉上的孔里钻出来,又迅速在香炉周围消散开来。
大监离了殿,想着到了用膳的时间,便去了御膳房。只是他刚出了宫门,在拐角处便被忽然冒出来的夜楚使臣拦住。
使臣的手中握着一把已经出鞘的长剑,那剑指着大监的喉咙,泠泠寒光反射在大监堆着皱纹的脸上,顿时叫他惊出一身冷汗。
使臣的另一只手中还拿着一个圆鼓鼓的钱袋子,他将那钱袋子在大监眼前晃了一晃:“要财还是要命?”
大监抖着肥胖的身子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钱袋,又迅速收回目光惊恐地望向使臣:“命……命……要命……”
使臣笑了一下,将那剑收回去,又将手中的钱袋子塞进大监胸前的衣服里,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大监莫怕,这钱和命都是你的。只要你按我说得做,我便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大监强撑着打颤的双腿,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使……使臣大人,您有何吩咐。”
那使臣勾了勾嘴角,在他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便身形一跃,不动声色的飞上宫殿顶上,消失在大监的视线之中。
大监抬头望了一眼他消失的屋顶,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又强撑着双腿朝御膳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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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黎落正窝在小炕上打盹,忽地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响动。她强打起精神想要下床,却被随身伺候的宫女拦住:“主子,您别下炕了,奴婢去看看就好。”
说罢,那宫女便转身出了里屋,她刚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一个绿色的身影便跳了进来。
“主子!”
黎落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身子一怔,忙伸长脖子朝外面望去,却见那抹绿色已进了里屋。
“云锦!”
黎落看见来人,眼眶一红,挣扎着就要下炕,却被云锦及时拦住:“主子,您如今身子不方便,就好好坐着吧。”
黎落抬起眼眸,望着面前的人儿,只觉得满心苦楚。她伸手抚上云锦的小脸,哽咽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云锦也是眼眶红红的,忽地在矮床前跪下:“主子,云锦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伊人宫中的宫人,云锦最是稳重,如今她跪在黎落面前,竟哭得像个孩子。黎落伸出手指,擦了擦她脸上的泪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可是……可是云棉她……没了……”
云锦脸上的泪更汹涌了些。
“我都知道了……”
黎落下了床,将云锦抱在怀里,默默地流着泪。
刚刚那个开门的宫女去而复返,看见里屋中抱头痛哭的主仆二人,忙上前去搀扶住黎落,急声道:“良人,程太医说过,您这一胎不稳,可切忌大喜大悲!”
云锦这才反应过来,自家主子怀了孕,哭不得。一时之间,有些怪自己的鲁莽。
她忙从腰间取下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与那宫女一起扶着黎落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