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他认真的颔首。“大学那阵子,我爸切断了我所有的经济来源,我为了证明自己可以,做了很多工作,我告诉他我没有要继承事业,我只想找出自己的兴趣走出自己的路,所以我去过饭店、餐厅、理发店,当过黑手、搬运工、快递,最后终于在进入花艺社时知道了我就是喜欢花艺。”
白雪听着他的叙述,久久回不了神,在他寻觅梦想的过程中,应该是历经了许多坎坷,为什么他可以说得万般轻松?她记起自己在颜老师门下开始见习时的种种考验,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辛苦,即使夜深人静回想起来依然倍感艰辛,白雪投向他的目光多了一些钦佩。
好像认识他愈多,便会不由自主地发现他愈令人感到惊奇的美好。
季洋曾经提起过,蓝海是一个想让人靠近,却又在靠近之后想要退开距离远观的人,当时她不是很懂,现在却渐渐懂了。
因为他的光芒太盛,总教人自惭形秽。
但她没因此而想要拉开与他的距离,她内心开始为他扩展了一处花园秘境,在那里,她为他种植了许多属于他的惊奇花卉,她甚至开始期待在他人生中究竟还能绽放出哪一朵花,让她任由欲望肆无忌惮地扩展并大胆采撷占有。
“该冲头了。”他停下动作。
她收起思绪,盯着镜中的他与自己。“谢谢……接下来我应该可以自己来。”
“需要帮忙叫我一声,我就在外面。”听见她应了声好,蓝海便退出浴室,甚至还极为绅士地为她关上了门。
直到蓝海步出浴室,白雪方才允许自己流露出羞涩的神情,她盯着镜中头上全是泡沫的自己,一双眼缀满璀璨星星似地闪闪发亮,满脸涨红像是有着醉意,嘴角弯弯噙着止不住的笑,她猛地摇了摇头,禁止自己再像个花痴一样想着蓝海刚才为她所作的一切。
她走入独立淋浴室内,恍神的打开水源开关,却忘了拿下莲蓬头,一时之间水花四溅,兜头淋下,赫然将她满腔热情灭得彻底,她惊慌失措的关掉开关,无奈头上的泡沫浸入眼中,她本能闭起双眸胡乱摸索,好不容易摸到了开关,水柱转成冰冷,呛得她哆嗦惊喊了一声。
“白雪!怎么了吗?”
她听见蓝海心急的问话。
“没事、没事。”她摸到了开关,水总算是停了,但她眼睛睁不开,手上的纱布也全被水淋湿,伤口隐隐刺痛了起来,白雪沮丧地苦着脸,先将湿衣湿裤脱下,再拿下莲蓬头淋浴。
没了双手等于半残人士,白雪这下真是完全体验了。
她将头发冲干净,再洗净身体,正要迈出外头,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将换洗衣物带进来。
这下可好……要请他从行李箱里帮忙拿内衣、内裤和睡衣吗?
白雪咬牙,挣扎半晌后,扬声问:“二哥,你还在外面吗?”
“我不在。”他笑回。
她因他的应答噗哧笑出声。
“你是不是忘了拿衣服?”
被他神准猜出,她羞到想一头撞昏自己。“……对。”
“纱布有弄湿吗?”他又问。
“……有。”
他深呼吸,“我等一下帮你重新包扎,你衣服在哪?我替你拿。”
“不、不用!我自己拿。”
“有办法自己穿衣服吗?”他再问。
“我手指头还是很灵活的。”她加重语气地刻意强调。
“那我先回房间冲澡,十分钟过后再过来帮你重新包扎上药。”
“好。”她将耳伏在浴室门上,想要借由如此动作,靠近一些听着他的嗓音。“二哥……”
“怎么了?”他回。
“真的……很谢谢你。”她红着脸,心跳紊乱地轻声说。
他曲指叩了下门,像是与她心有灵犀,感觉她就是伏在门那边。“害你受伤的人是我,谢什么啊,傻瓜。”言讫,他刻意加重脚步声,让她明白他已离开,而她可以放心出来。
傻瓜……他带笑的宠溺语气,让白雪脸上的红潮迟迟难褪,她跳到柔软床铺上滚过来又滚过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激动什么,却又觉得如果她不发泄一下满心饱涨的情绪,她便会因为心跳过快而昏眩。
傻瓜……“白雪你这个傻瓜、傻瓜、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