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熙翘眉:“我没什么好气的,我现下只是让我妻子为我热一碗汤,她一向知书达理,懂礼守则,怎会不知道夫为妻纲。眼下既然还是我的妻子,你就速去将汤热过再端来。”
文迎儿一双眼睛瞪了一会儿,思他说得不错,其实也不必忍多久了。他既然定要发这孩子脾气,便也由他。若他全然不发脾气,她倒反而内疚过意不去。内疚也不是对贼人偷子的态度。
她打开房门,出去将汤热了,复又端进来。冯熙道:“风大,因何总不记得关门?”
文迎儿反驳:“现时还未入秋,关着门闷热,开着凉爽些。”
冯熙道:“开着将这汤吹凉了,你便又要去热了。”
“……”
文迎儿这会儿驳不过他,再驳下去非得又吵起来。她于是关上了门。
冯熙这会儿倒是放下书了,端起热汤碗喝了一口,抬头望她:“你把剩下的喝掉。”
文迎儿白他一眼:“我不喝残羹。何况是你剩下的。”
冯熙道:“你今日既然喝了那避子汤,身子虚寒,需要喝这热汤补一补身子。”
文迎儿听了一愣,冷不丁心上有些暖,又有些酸,但仍旧偏着头不看他,“我若觉得虚寒,自会让绛绡准备汤药补补,就不劳夫君担忧了。”
“让我瞧瞧你是不是虚寒。”冯熙突然伸手拉住她,将她身子往过一扯,她一站不稳,便跌在他怀里。
“手这么热,唇也红润,脸色又好,倒不像是喝了那避子汤的。”
文迎儿不说话,硬要站起来,冯熙箍着她,“宫里发生的事我自然知道,你为什么不解释?在祠堂里要受委屈,在我面前也不说实话?”
文迎儿怔住:“原来你知道……”
冯熙哼一声,将下巴抵在她脖颈上,闭着眼睛:“你没喝避子汤,也没答应那瑞福作小,我心里很欢喜。”
文迎儿不答他,因她心里是打算要去抓药自己喝的,只不过在宫中以为那是毒酒,才没有喝罢了。
冯熙将头埋在她肩窝里,低低地温柔地说:“我对你无怨、无憎,现时欢喜,更不需别,我记得我已说过,你欠我的交代万年也还不上,你想仳离,别无可能,若不然你死,若不然我死,你舍不得自己,我也舍不得你,咱们再别提这事。”
☆、冯君出嫁
荀子衣从宫中出来, 上了马车。今日打马球落得一身土, 却没在宫中更衣,就这么狼狈而逃。
他还没回到荀府,韵德跟前的李铭府过来回报, 说到荀子衣在宫里披着发就出宫了。韵德呷一口茶, 笑得花枝乱颤,然后问:“怎的他能容忍自己这副模样?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李铭府道:“那个温承承,不是前段时日还有传出圣上将要破例将她封妃么,现在不会了。”
“怎的?”
“现在送去玉清神霄宫了。”
“……做药引?”
“这还不知道, 暂只听说在那里当女冠了。”
“那这和荀子衣有何关系?”
“就是那温承承服侍官家同驸马吃宴,那温承承与他倒酒时眉目传情,荀子衣当着官家的面, 叫了她一声‘崇德’。”
韵德险些吐出一口茶水,笑说,“怎么,官家被他吓到了?”
李铭府道:“皇城司已经跟官家报过, 发现这温承承在入宫前, 时常半夜留宿荀府。再加上这一声‘崇德’。听说同一日,那温承承侍酒的时候, 还因为举止浪荡,把葡萄酒泼在官家腿上。”
这刺激倒是深呢。
韵德想,一者,官家听见“崇德”两个字,终于正视这女子和他已死十四女儿性子模样如出一辙了。二者, 看见那酒的血红点子溅在衣角,岂不唤醒崇德将血抹在上面那情形?他倒是不愿意想都不行。三者,官家怎么能容忍和这小臣睡同个女人,而他们还在他跟前不知羞耻呢。
“那他披发是怎么回事?”
“官家依旧同他打马球,不过让人将他打下马去,又打了一顿,然后将他逐出宫来的。”
所以说此一时彼一时,这荀子衣前两天得意,现在总算栽跟头了。
韵德笑得没边儿了。“怎么,他回来了么,咱们好去嘲一嘲他,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