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缭瞧一眼冯君,此时盖头还没给她揭,一摆手,又撒了半杯酒,“新娘子又不是没见过,可以等嘛。”
“小官人可以等,咱们等不了啦,咱们新鲜着呢!”丫鬟调笑,将手里罗帕往他身上又一甩。
冯君听到这几声调笑,忽然便想起那夜酒楼外看见吕缭由那两个梁园妓/女搀扶着,她想起妓/女脸上也略有厌嫌的表情。
这一回忆唤醒,脸也冷了下来,对接下来的希冀也凉了一半。
她知道今日热闹,吕缭又醉着,常日闹洞房是会说些胡话,这吕家不比冯家家教,她强忍着。
“你新鲜什么,往后还不是你在我屋里伺候,我看你也新鲜着呢!”
吕缭突然将那丫鬟帕子拉住,往自己身边儿一拉,那丫鬟脚下不稳,往他身上跌了过来,凑近摔了一跤,两手扶住他肩膀才站起来,赶紧闪身开捂嘴笑,“小官人快揭盖头吧!”
“揭,揭,听你的揭!”吕缭这才转头瞧着冯君,两眼那迷离从丫鬟身上转移回来,摩拳擦掌地,伸手过来。
冯君冷冷道:“不必了!”说罢自己将盖头一撩,手上使劲,那盖头被她撩飞出去,跌在地上。
吕缭油皮粉面上本满脸喜悦,这时候突浇一盆凉水,手停在半空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丫鬟也被冯君的冷淡一吼吓得微颤,向后退了两步,其他人都战战兢兢地,登时冷了场。
顷刻无人说话,那喊话的才张罗道:“喝交卺酒喽!”
有人带了头,后面便立即赶紧鼓掌叫喊,让他俩行礼。吕缭变脸一笑,举起两杯酒,好言低头向冯君递过去:“娘子请。”
冯君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再流露,将那酒直接送到口边喝下。
吕缭的手都伸出去要交缠她手腕了,她却已经一饮而尽,将杯子放了下去。那银杯被高高的烛火照着亮,反射了一束光线在冯君脸上,让吕缭看得有些刺眼,皱起眉,哼了一声,倒也不与她计较。
这情形都看在后面他几房姨娘和丫鬟们眼里,见吕缭被新娘子这样冷落,都有些悻悻,不大愉悦。
吕缭一个姨娘将剪刀、梳子和荷包拿上来,堆着笑让两人剪下一缕头发合梳放荷包里去,吕缭接过来,因为酒醉了大大咧咧的,便将那剪刀尖对着冯君就伸了过去。
冯君一敏感,瞪着眼睛盯着吕缭将头闪开。这一脸色动作,吕缭看惯了女子谄媚笑颜,突然被她一瞪竟然被她凶吓住了,手都颤了一下,然后口里长呼一口气,道:“动什么呀?吓死爷。”
冯君这才发觉反应过激,忙将身子直回来,等着他下剪刀剪下自己的头发。但听着那“吓死爷”这话,竟然没半点尊重可言。
吕缭面上还是笑的,只拉扯她头发的时候,用了力,扯得她一疼。冯君心道,应是他醉了没轻重,这回也没再多想了,只盼这些繁缛仪式赶紧做完,好让人都出去,她清净清净。方才行为似乎当真有些不当了,她也能看见这吕家人刚才的反应,因此有些羞耻。
接下来她便坐着配合,再次故意装着笑了笑,与吕缭对视时,见他也眉目舒展着,才放下心来。
等到人尽退去了,冯君低着头,脸憋得通红,想了半晌才说:“官人……我方才,我方才是紧张……”
吕缭呼一口气,没回她,她仰头去瞧,见吕缭已经站起身,开始解衣裳。这时回头,表情一脸不屑厌烦道:“给我解开啊,没看完憋得难受?”
冯君咬着下唇起身,帮他解扣,吕缭斜瞥着她:“你动作快些!”
冯君只好快些给他一层层地脱,外边窗上能看着趴着好些人,冯君蹙着眉头,知道是要听洞房的,于是一边给他脱一边道:“这外面她们这样,我有些不大好意思。”
吕缭嘲讽一声,“你怎的这么多事,她们听她们的,那是好意,你初来乍到不懂事还不领情,你爹娘怎么教你的?”
“我爹娘?”冯君仰头微怒,她断不能听提她爹娘,尤其让别人来指着她说她爹娘。
吕缭看她动作又迟滞了,自己也窝着一股火,登时三下五除二解了衣裳,道:“你都多大了,十八九了,定亲都定了三年,连伺候男人都不会你到底学了什么?不是你爹娘教得不好?站着瞪我干什么?脱啊你!”
越说越大声,眼睛瞪着带血丝的珠子,口里口水与酒水齐飞,吕缭是真的怒了。他脱完了,一身赤/裸,没有半点肌肉的虚白皮囊展露在冯君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