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满口胡言!”瑞福口中喘息着, 那烙铁的滋滋声还在身边, 离得她数尺之近,“难道你们现在也想将我当做祭品么?”
文迎儿紧张起来,趴去门边。她趴到地上,勉强能从地上那凹洞和门缝望出去, 巧的是,正好能看见瑞福被几个小道摁在椅上。那谢素手里拿着一根烧的通红的烙铁,当作浮尘一般挥来挥去, 倒也还有分寸没捧着瑞福。
谢素深一鞠躬,手里“浮尘”又一挥,“宗姬年纪还小,有些事情还得由本道来解释一二。譬如黄河水发, 乃是天怒, 死伤千百、流民上万,靠何来解?天数必得以天道治之, 我等与神仙通路,神仙才能保佑陛下的江山,每年所供之祭品,皆为了江山社稷,我等鞠躬尽瘁不敢有半分懈怠, 才能换得一时太平。其实若说起来,这与前朝公主和亲也无甚分别。崇德帝姬不过是奉了诏命,上侍神君,若无此功绩,怎么会时时显灵?现如今坊间日日为她祝祷祭奠?陛下又时常思念,便是因此也。不过,宗姬也不要忧心,眼下已有这些许女子为陛下分忧,就不劳宗姬了。”
瑞福已经吓得哭了出来,只是仰面对着这些人,她没法哭出声,只是泪流不止无法控制。
“你是说……我崇德姑姑和这些女人一样,被当做祭品、药引,都是我大爹爹的主意?”
瑞福叫官家叫大爹爹,那谢素像哄娃儿似的凑近她,道:“你大爹爹执掌天下,所做的都是大事,女孩儿家的只要深闺漫守,恪尽妇道,知道太多积忧成疾,容颜难驻,上天有谴,就会令所想不成,六亲不睦。我听说宗姬近来时运不济,既然来了,我也不妨给宗姬做一场法事,令宗姬能化险为夷,事事顺心。”
“事事顺心?”她抽泣着,却似乎已经被这谢素唬住了。
这些道人骗子,总能说到人的心坎上,松动、打软、摧毁意志,让听着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不由得深信不疑。瑞福近来倒霉得厉害,这里头有一半是因为婚事无着,而太子又将她的婚姻视作权柄,诱利官员,许以好处,而她想嫁给的心上人,却也因家中民妇,而对她冷淡如霜,厚颜退回赠礼,叫兄弟姐妹看轻了她……避子汤的主意是韵德姑姑出的,但母亲却因此大加指责、连番冷落……
不过,这些都是女儿心事,此时忽听得屋内女人哭声又传出来,她那些微不足道的年头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管通却似乎不想这谢素浪费太多时间在瞒哄一个女娃上,此时催促道:“先将药引取了,莫要错过吉时!”
“可宗姬怎么办?”
管通使了一个眼神,谢素连忙点点头,让人看住了瑞福,这就立刻开坛作法。
坛前一应摆放三大火柱,柱旁蹲着火油,坛上案几有一排油灯尽皆点燃,乃是为了火花四溅的五雷法。
轰轰然他的剑在一排油灯上闪过,沾油沾火,立时奇妙,再引两颗石头戳电起雷,口中诵经,央人将女子推出来。
首当其冲就是那温承承,此时嘴里堵着东西被提出,浑身绑得如螃蟹,喉咙尖叫着。谢素坛前有五个水瓮,虽然只有男人膝盖高,但女子却可完全塞入进去。此时卸掉瓮盖,便见那温承承一看见里面的水,就浑身挣扎起来。
那坛内的气味传了出来,瑞福登时大咳不止。传到文迎儿处,鼻尖也立时被那古怪刺鼻的药味激到,登时便要打喷嚏出来,急急捂住自己的口鼻。
再看徐柳灵,也已用一袖遮住半个脸,嗓子已经受不住。但这样又能坚持多久,还很难说。
文迎儿决定不再看,而是缓步向后挪动,到达天窗的方向。但凡能将那天窗开了,躲在上面还有一丝希望,也可以移开对那气味的专注,否则迟早发出声响。若不趁着现在外面女子声音吵闹将桌椅挪动过来,还能有什么机会。当真要被识破之时,就从侧窗跳下去么。那样即便或者,和冲出去直接给他们抓了也没两样。
外面此时正几个人将叫虐的温承承抬起,往坛里挪动。瑞福看见那温承承被放入坛中,直接就晕厥过去了。
紧接着又被抬出四人来,也是依样葫芦,这外边动静极大,而隔壁屋内的文迎儿眼疾手快,与徐柳灵将那桌子腿抬高放在天窗正下方,随后又将椅子立上去。
徐柳灵向她指了指,示意自己先踩桌爬出去。文迎儿瞧天窗的高度,恐怕得由他拉自己一把,因此便稳稳扶着凳子让他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