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霞莫名其妙,一听到绛绡,这才稍微有些懂了……
妈妈正要带着下人往出走,儒风拦着她,“主人说你们不用去了,只由凤霞服侍。”
妈妈道:“不叫我们服侍?但公主怎能只有一名侍女,这多不成体统。”就一个婢子岂不掉份儿?
儒风道:“会有人过来接应的,现在就不要你们跟着了。”
说罢便手指头一勾,侍卫们上前,将赵顽顽与凤霞围在中间,与其他人隔开了。
“公主,请。”
赵顽顽咬着唇,抱着阿氅一步步地走出去。每走一步,心里便更忐忑,直到看见门前停了一座金缕詹子,两边侍卫亲军地骑兵在街道排成阵列,向道上看去,竟是一望无际,似乎沿着御街一直通向了宣德门!
赵顽顽问:”这是去哪儿?”
她心里已有一个答案,只是怕儒风说出相同的答案来。但儒风果然道:“宣德楼。”
宣德楼。过去历代官家在那里昭告天下,朝见万民。
每年正旦时,皇亲们簇拥在宣德楼上,看下面的各样坊市杂剧、表演。
上皇会给每一名楼下的汴梁人一杯金瓯酒。
上得詹子,那金缕薄如蝉翼,一路随风飘扬起来,随着仪仗侍卫的鼓乐齐鸣,引得御街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
人头窜动,却都一应望向自己。赵顽顽想起上一次,还是冯熙强行将她抱上马来,随着回宫面圣的大军一起被万人瞻仰。
他一贯喜欢这样惊天动地。
只是怀中的阿氅受了惊吓,赵顽顽将他小耳朵用襁褓捂紧。
及至宣德门前,詹子落下,门内已立着几十名宫女跪着她出来,却都只是低着头,没有称呼她。
等簇拥着将她送到宣德楼上,倒不似以往热闹地摆了几十桌的光景,而是空空荡荡的,没任何布置,也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张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木桌,上面摆着两只大红烛。
连凤霞也不被允许上去,赵顽顽只自己抱着阿氅,站在那木桌旁。绕过木桌再往前,就是宣德楼下的万民,居高临下,她不敢往外看。
“他很乖。”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这空荡的寂静。赵顽顽听到是他,脸倏忽红了,低下头。
阿氅瞧她那局促的模样,竟然张大嘴笑了出来。
“方才我在阶下,看着你一步步踏上去。我想着三年前你躲在阶下顺着缝隙偷看我的时候,该是什么心情。大约额便是我刚才那样,手脚凉透了,紧紧抓在一起,眼睛却丝毫不肯离开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近。
赵顽顽咬了咬牙:“你是说我那时候就喜欢你,你怎这么没羞没臊,难道分明不是你先招惹了我的么。”
赵顽顽立即脸又红了。冯熙说的是大实话,她自己也狡辩不来,叹了口气,这女追男,能被念一辈子。不过后来……她什么也不记得了,他却又对她死乞白赖,死缠烂打,总算扳回一城。
冯熙道:“上一次成亲你一定忘记了,那时候被一堆人推着,一言一行都得按着司仪的来,冯家的上下老小,全都围着我们,好不局促。那时候心里想定,将来必得重来一次,只你跟我,只在你清醒的时候。”
赵顽顽听着,摸摸阿氅的脸颊,低头小声说,“那你不巧,实现不了了。因为现在已经多了一人。”
冯熙从后面走出来,站到桌前,拿了火折子点燃那两根大红烛。
他穿着红色。
但并非是普通的新郎官的大婚服。
待他转过身来,正红衣裳的正中,绣着真龙的刺绣。
赵顽顽的脑中立即闪现出两个字,她喃喃唤道:“官家……”
好像以后都要这么称呼他了。
冯熙突然欺近,手臂将她们娘俩抱在怀中,下巴抵在她额头上。
赵顽顽盯着他前胸的那条真龙。正在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好似游动一般。
过了一会儿,他垂下头,笑着哀叹一声,“三个人就三个人,往后还会更多,围满宣德楼上。正旦的时候,全在这里吆五喝六地,吵嚷着要看剧,听曲儿,摔相扑。”
赵顽顽被他那热呼吸吹得潮热,“眼下这一个可看着……”
话音未落,一个吻定在唇上,她浑身颤了颤。
冯熙狡黠一笑,“看着如何?还得让他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