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念懊恼地闭了闭双眼,慢慢挪动地步子,来到清夕的面前,悄悄斜眼看了看她,苦恼了片刻,方才伸出手来,轻轻扯了扯清夕的衣角,眼睛看着清夕眨了眨,一脸无害地叫道:“清夕婆婆!”
清夕冷脸看着百里念,腹中满是火气。现在世道虽还算太平,但免不了有贼人作乱。她一个六岁女娃,虽然会一些功夫,但江湖险恶,若出个什么事情,她该如何向小姐姑爷交代!方才她与乔南过来,便见那厮个朝她射去巨毒暗器,若是她们晚来一刻,岂不是要出大事!
百里念见清夕只冷冷地看着自己,并不似平常那般教训自己,知道她是生了大气。百里念又扯了扯清夕衣角,见她还是未曾有什么反应,便一手扯着她的衣角,一手捂着肚子,蹲下身来,轻轻地□□起来:“哎呀,好疼啊!”她一脸地痛苦状,另一只拼命地拽住清夕的衣角,带着些力往下拉,眼睛也不去看清夕,暗暗憋住呼吸,将脸和眼睛都憋得通红。
清夕本想给她些颜色,但见她这番,心中虽然还是怀疑,可是想着刚才的情形,深恐找到她之前她受了什么伤,不免动摇,担心起她来,犹豫了一会,便蹲下身来,问道:“哪疼?给我瞧瞧!”
百里念见清夕关心起自己来,立马换了笑脸,抱住清夕:“没事,就是刚才吃多了些,肚子有些涨着了,我就知道,清夕婆婆可疼我了!”
清夕被她这一弄,更是有气撒不出了,甚是有些无奈。
百里念知道清夕不会对自己发脾气,便放心地朝教场内看去。
宋之虞紧紧地握住手上的剑,她觉得那剑好似千般重,叫她用尽力气却还是难以握住。她有三十多年没有见乔南了,三十多年前,他教了她十招的横断青云剑,说是为了报答她的相伴之恩,可是自从他在一处谷内寻到百里景的墓碑,便留在了那,再也没有出来过。她曾经想要进去找过他,可是发现谷外森林中的阵法被换了,她进不去。她知道他是谁都不愿见了,她也只能回到罗衣派,对于那山谷的事情,也绝口不提。
她从未曾想过她能在这见着他,因为在这三十多年内,她都不能确定他是否还活着。可她终究见着了,过了三十多年,他变了许多,不苍老,却沧桑。宋之虞的整颗心都是颤抖着的,只能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轻轻地叫着自己的名字:“之虞。”
恍如隔世,这声“之虞”终于让她无法控制,将眼中的热泪落下,只是,她不能去拥抱他,她不是三十多年前的宋之虞了,她现在是罗衣派的掌门,而他,或许是三十多年前的他,或许不是,但是不管是与不是,他终究不属于她。
教场上早已经一片哗然,他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方才见他出手,便知不是普通人,再看他一身灰衣,虽然有些破旧,但是干净整齐,气质不染世俗,不知是何方人物。众人见宋之虞,看到此人竟是失了神态,便对他的身份更加猜疑。
“你可好?”乔南,问道。他笑得云淡风轻,被问的人却是心中苦涩。
宋之虞看着乔南,嘴角微颤,回答着他:“很好!”须臾,又反应过来,方才因为自己心情太过复杂,竟是没有发出时声音,连口都不曾开,于是,便忙点了点头。
百里念听说过乔南和宋之虞的事情,现在看见宋之虞这般反应,便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这宋掌门对乔姑公用情至深啊!真是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清夕不满地瞪了瞪百里念:“你一个七岁的女娃,做什么用这种语气说这些话!真不知你这脑袋是什么长的,这心思跟个大人似的!等你爹娘回来该得让他们好好说说你!”
百里念歪着脖子看着清夕,将双手背到身后:“我从小长大,便几乎都是跟着几位婆婆的,爹爹与娘亲两个人只晓得在外逍遥快活,哪管我那么多!清苒婆婆都说了,我性子最像清夕婆婆了!清夕婆婆你这话是说我性子不好,那就是说你自己性子不好吗?你若将自己的性子改了,我便也将自己的性子改了!”说着,便撒开腿向教场中央的乔南跑去!留着清夕在身后叫骂着:“鬼灵精,装大人,我总是说不过你,你便是讨了嘴皮子的便宜,我回去还是要罚你!”
百里念停住脚步,吐了吐舌头:“我这一路上便听见有人谈论起爹娘,说他们行侠仗义,是真英雄,你做什么要将我养在谷中做小姐,不准我出谷!”说完,又回过头,继续向乔南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