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连放下心来,桑柠应该不会骗她,他松开手,桑柠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依旧靠在他的身上,胥连以为她又在耍什么花招,说道:“我只刺了桑堂主一剑,非要害之处,桑堂主武功高强,便无须扮虚弱了。”
“你喜欢过我吗?”
桑柠的声音响起,胥连对这个问题早就没了反应,她总是喜欢问他这个问题!而且她刚刚不是才问过这个问题吗?
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明白了。
只是这次,不同以往,她说这话时出奇的温柔,可却饱含沧桑与绝望。
“你喜欢过我吗?”
桑柠已经抑制不住喉头的血腥,这句话一开口,那黑色的血液便滴落在胸前,晕染开来。她觉得很冷,即使是此时她靠在胥连的身上,依旧觉得很冷。她抬起头,看着胥连的脸庞,对上胥连的目光。她不知道为何,还是想问这个问题,即使方才事实已经得到证明。或许她只是抱着一种期望,在这种情形下,他会不会心生怜悯,骗骗她呢?
桑柠唇边黑色的血渍,在白皙的脸上格外显眼。胥连的脑中似是“嗡”的一声响,她怎么会中毒?
他将自己的剑拔出,在月下仔细一看,才发现剑身某处泛着微微的蓝光。
桑柠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她努力看着胥连的脸庞:“你……喜欢……”只是这句话她终究没能说完,便合上了眼睛。
胥连看着躺在胸前的桑柠,她已经没了气息。他手上的剑掉落在地。
他的胸口空空的,想起某一日午后的阳光洒在桑柠的脸上,她不怀好意地笑着,漫不经心地踢着地上的小碎石,看着被绑在树上的他,说着说过许多次的话:“除非哪日你杀了我,我死了,你才能自由了。”他终于或得了自由,终于甩掉了她,一如她所说。
他从来没想过,桑宁会比他先死。
胥连看着桑柠,她的眼角还残留着一滴泪。可是她的嘴角还含着笑意。
他不会懂这个笑意为何,为了她再问他最后一个问题时,他虽没有回答,但亦未有否认?
胥连不知道其实她早就命不久矣,她还是算计了他,在他刺她的那一刻,她握住了剑身,在上面抹上了剧毒,她用这样一种方式,让自己在他心中留下一点位置。
你知最痛为何?
是不敢爱。
你以为最苦的是什么?
是爱不能,恨不得,又放不下。
桑柠于他便是这样。
现在,爱不能,无所爱,恨不得,无所恨。
他抬起头,看着天边泛起的微光,天快亮了。
☆、第 38 章
百里念没有待在房中养伤,她的脚本就伤得不重,昨夜搽了药酒,休息一夜,已无大碍。但她依旧装作行动不便的样子,一大早就来到左栾的房前,叫上他,一起去了杨劲廷的住处。
只是还未到杨劲廷的住处,他们便在路上碰见了胥连与宓静姝。
胥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见了两人,只是停了下来,对两人点了点头,又继续往前走去了。百里念见他身上的衣服不是很整洁,双手不知为何,沾满了泥土,也没有洗干净。像是丢了魂般,眼中没了神采。
百里念与胥连也同行过一段日子,知他这个人是爱整洁的。像现在这般样子,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宓静姝跟在他的后面,眼睛已经通红,似是时刻都能落下泪来。她见到了百里念两人,心中的酸楚一下更甚了,向两人打了招呼:“左公子,百里姑娘。”
“胥公子这是?”百里念见她的样子,只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百里念这一问,宓静姝的眼泪瞬时就掉下来了,她偏过头去,抹了抹泪水,说道:“我不知道,只是今日起来,去师兄住处寻他练剑,没有寻到,我便四处去找。结果,竟在南面的小树林中碰到他。”她说着,语气又哽咽起来:“我见到他时,他就这样了,问他什么也不说。”
宓静姝觉得委屈极了,她与师兄从小一块长大,师兄有什么事情不能和她说,自己这般为他担心,他这一路来却不理自己,一句话都不和自己说。
百里念回头看了看胥连的背影,只觉得被一股悲戚笼罩着。
左栾安慰道:“宓姑娘不用太过担心,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胥公子身上无伤,总是好的,等他心情好些,再问他也不迟。他现在不和你说发生了什么事,想来是怕和你说了,给你徒增烦恼。你且先让他一个人独自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