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会,容真指着城外一个废弃的亭子说道:“我爷爷就在那!”
百里念朝亭中望去,只看到一个背影。那人身上的衣服也很是破旧了,只不过还算干净,头发披散着,背靠着亭柱坐着。一只脚弯起,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头耷拉着,身旁还倒着几个酒壶。
百里念才一走进,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她赶紧将鼻子捂住,她是最闻不来酒味的了。
“爷爷!”容真向亭内跑去,爷爷一定是又想起伤心事了,他只有在想起伤心事的时候才会喝这么多酒。
那人抬起头来,微微往后偏了偏头,但百里念还是没能看清他的容貌。他扶着柱子站了起来,只是没有回过身来,看来他是真的不喜欢陌生人的。
容真跑到他的面前,轻轻叫了声:“爷爷!”随后便向着百里念两人的方向望来。
“你带了些什么人回来!”那人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混沌,虽背对着她们,但百里念知道他此时正望着容真,或许表情还有些严肃。
“我们是来给你看病的!”百里念喊道,说着便拉起乔南往继续往亭子的方向走去。
“我没病!”那人突然提高了声音,手臂一挥,一股浑厚之气便向他们袭来。乔南看他出掌其实并不算重,猜着他只是想赶他们走,并未真的有意要伤他们,便只将手一挥,将袭来的掌力化去。
百里念见自己好心要帮他,他竟对自己和乔姑公出手,便叫道:“你做什么对我们出手,我和乔姑公又无恶意,看来你这人不是怪,而是怪得很!”
容真刚才也着实吓了一下,看来爷爷今天的心情很不好,他以往也未曾出手伤人,幸而乔姑公会武,没有什么事,否则她不会安心的。这番看来,还是先让她们回去算了!容真正准备开口,他爷爷却是先转过了身:“看来今天遇见高人了!”
只是,他转过去之后,他和乔南却是都愣在了原地。
百里念看着乔南的脸色,又看了看容真爷爷的脸色,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事情,但是现下两个人只相互看着,一句话也不说,倒真叫她着急。容真亦是如此,她从未见过爷爷这番神情,一时间也不敢说话,只安静地站在爷爷的身后。
乔南的脑海中涌过许多以前的记忆,心中变得苦涩不堪,半响,他才开口说道:“竟是你!”
☆、道不尽辛酸
乔南不曾想到,过了三十多年,他竟还能看见容卓。
容卓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声却无比凄惨,让容真觉得极其不安:“是啊,我也未曾想到!”他一直在流浪着,用酒麻醉着自己,他想找到惜儿,但是一直没能找到。他知道这一切的结果他都要承受,因为这一切的因也是他。他本可以了断自己,但是他没有,他要让自己活着,活着,于他而言,才是最痛苦的。
容卓收住了笑声,看着乔南身旁的百里念,有些失神,片刻,他才说道:“这孩子和惜儿长得真像!你找到她了?”他执着的叫着百里景以前的名字,只因为这个称呼只有他才叫,便如乔南一直将百里景叫做安逸,也只因为想要与他人不同。容卓看着百里念,像是看见了小时候的百里景,他方才听见她叫乔南姑公,那么,他定是找到她,和她一块厮守了。也好,这样他或许会心安一些。
“嗯,我找到她了!”乔南回道。
“她,还好吗?”容卓艰难地问出这个问题,他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的,可是他忍不住要问。当日他看着乔南刺了她一剑,看着她悲痛欲绝,心如死灰,看着他被李子意带走,他便马上后悔了自己和沈元冲的约定。
乔南听到容卓的询问,不禁愣了愣,方才反应过来,他是不知道安逸已经不在了的。乔南想了想,对这容卓说到:“你想见她吗?”
想见吗?容卓问自己。当然是想见的,否则自又怎会日日想着她,夜夜念着她呢?只是她还愿意见他吗?她很恨他,这一点他知道。
容卓摇了摇头:“他不会愿意见我的!”罢了,见了他,她也会不开心的,何必呢?
“你怎知她不愿?”乔南反问着,她临终前写的札记他都见了,他知道,安逸临死前,心中已经没有什么恨了。其实,这些年,他心中还有一些事情想要知道,他想知道安逸为什么会变成“血梨刹”,他想知道安逸和容卓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想要知道安逸是如何从凌明惜变成“血梨刹”,又是如何从“血梨刹”变成安逸的。想知道这些并不是想要去做什么事情,仅仅只是想要知道更多关于安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