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是的。”
“我只是觉得害怕,想要逃跑。因为他所说的,就是我的感觉。我在姑姑、姑父家,在那个可怕的机构里,却根本不相信那一套。”
“我一直顺从他们的要求,却还是活得像一根鱼刺。”他躺在床上,慢慢地向单晨讲述着。
窗外的月亮给屋子里披上了银白的月光,小白讲着沉重的过往,像把后背结好的伤疤再用力撕开。
一瞬间的疼痛往往难以被感知,他也有些失神。
单晨却立马果决道:“你不是鱼刺啊。”
“真正的鱼刺是他们才对!”她有些激动地道,“他们就这样横亘在这个社会,在一个怪异而疯狂的团体内部,你只是太正常,太清醒了!”
这一张廉价而晃荡的床忽而变成一艘漂泊的船,而他躺在上面,本以为自己要这样空虚而孤独地飘到天涯海角,用自己的木然和心底的清高结出厚厚的一层茧,严严实实地将他自己跟那些危险分隔开。
“是吗?”
他一转脸却看见单晨。看见她,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身侧。
忽然就,不再觉得孤独。
“当时太小,只觉得全部错在我。”他有些低落。
你现在也是啊……单晨喃喃。
单晨发现,他好像是下意识地把所有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或者干脆推给无法改变的世界,这不就无可避免地走向悲观和消极了吗?
这种逻辑大概是受以前压抑的环境影响,不是无法改变的!
单晨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必须让他明白,错的是一些人,不是无辜的他,也不是全世界……
这就是他的黑化值的源头吗?单晨捏紧他的手,怔怔。
“别怕。”他的过往在单晨的意料之中,却又比想象的沉重,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现在能做的只有安慰:“你现在有我了。”
“我不是那样的……跟他们,都不同。”
她为了让他安心,握住他的手。心里开始盘算着,要怎么才能将他从过去的阴影中带出来。
小白睁着眼,心道,我知道的。
你和他们,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单晨握紧他的手:“我会陪着你的。”
一定要带他逃出去。
一定要让他完成,那个尚未告诉她的目的。
小白那些几乎把自己伤得鲜血淋漓的剖白沉沉地放在她的心上,单晨无比地心疼他,又实在佩服。
常有人说“人贵自知”,但她却觉得,最让自己疼痛的便是“自知”。
原本浑浑噩噩地活着,以一个普通人的姿态汲汲营营于世间好歹是轻松的。一旦开始明白“认识你自己”这句话,一旦开始发现自己自私、平凡、自负的真相,想要回归轻松的生活,便没那么简单。
明白自己,到底是一件困难的事。
更何况,在认清自己之后,还要接纳这样的自己,同自己妥协,以这平凡之躯去爱人。
好……佩服他。
也忍不住,心旌一荡,忍不住……
好像、有些喜欢他。
实在不想破坏现状,单晨轻咬住下唇,压抑住抱住他的冲动。
两只手紧紧地十指相扣,互相给予着对方力量。
第49章 病娇小奶狗无法退货20
宴色。
民谣歌手在一束聚光灯下缓慢唱着半中半洋的小调, 中央空调的温度并未设定得很低,因着宴色临江而建,一楼的慢摇酒吧在凉爽的风中更具自然气息。
到底是高消费场所,酒吧大厅格外的大。
吊顶别出心裁地挂满了风铃, 歌手悠扬的歌声同轻灵的叮咚声交织在一起, 让人恍惚之间生出一种超脱寻常的快乐。
玻璃杯中的酒也是五颜六色,刚刚放到木桌上,还冒着丝丝的冷气。
单晨看着桌上一盘整整齐齐,至少有五十杯的鸡尾酒, 胆战心惊地咽了一口口水。
“没想到这么多天都联系不上你,”楚子铭拿起一杯冰蓝色的鸡尾酒仰头轻呷一口, 意味深长地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一给我发短信,还是谈生意。”
他今天也穿的是一件类似绢丝白质地的衬衫, 领口随意地敞开, 露出性感的喉结和锁骨。
到底是雅痞风的男人, 手懒懒举起酒杯,单晨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一颗闪闪的水钻袖扣,心道真是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