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朝,我急忙去见母后。
不出我所料,阿南在母后这里,弦子也在。阿南在门边窗下,熟练的将母后的几只雀子,一只只捉出来,罩在一只细沙盆里让它们洗澡。而弦子则倚着母后,在看母后的宫女向几簇细铁杆上扎丝钱。母后的腿上还睡着一只桔色的狮猫。
看起来倒是母慈媳孝的家庭画面,这样子让我心里放松不少。
外面下着小雪,我一进门阿南便看到了我,可她只笑着看宫人为我解脱披风掸雪粒。并不上来帮忙。
倒是母后抬了头问我,“今天朝堂上没有争吵吧?”
我并不回答母后,只好奇的看她们在细铁杆上扎丝钱。“这是在干什么?”
“给弦子用的,”母后说,“如今宫中没人演武,弦子又不能用利器,他那小弓就没地方练习。我让人将这杆的头上缠些丝线,他就可以沾了茜草汁去射白板,能知道自己射的准不准。”
弦子乖巧,立刻说了声:“谢谢太后。”
我在母后对面坐下,有些好奇,平日在母后这里打花胡哨的总是冯嫣儿,今天怎么就换了阿南。
母后像是看穿了我,“今天哀家有事问楚贤妃。”
阿南立刻在一旁连连点头,“母后还给妾化淤散。”
我觉得和母后不用绕圈子,“娘,儿好多年没听你唱歌了,今天真是难得。”我看着母后,等她老人家给我一个答案。
母后笑了,“可不是,上次唱歌,还是在曜儿小的时候。”她看一眼阿南,“娘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事没什么秘密,那李夫人原是从这宫里出去的。”母后有些唏嘘,“今天听楚贤妃一说,我就想起她来了。”
“那曲子是那个什么李夫人唱过的?”我问母后
“不止如此,那曲子还是你父皇和几个文臣编的,目的就是引起南楚宫廷的内乱。”母后笑了一下,“曲子变了,词略改了改,其实也还是那个意思。古怪的是,如今竟有人把那曲子改头换面的唱回我儿的后宫来了。”
我想了想,转头问阿南,“归命侯那几个儿子都不能生育吗?”
阿南正把一只全黑的小八哥从它自己的笼子里抓到沙笼中,那八哥无力挣扎,待进了笼子才知道自己被强制洗澡。竟是愤愤的叫了一声,“洗不白。”
一屋子的人全笑了。
阿南也咯咯地笑,偷眼看我,“以前我也有只八哥,一身的黑,可没母后这只会说。”说着,向我扮个鬼脸。
我看看自己身上的黑衣,也笑了。
阿南没回答我的问题,大约觉得是在母后面前。
不过我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难怪归命侯并不怎么心疼他那几个儿子,亿竟是被个女人迷糊涂了。
可是,那女人现在还在归命侯身边吗?
果然,母后主动开了口,“哀家疑心李夫人又回洛京了,”母后说,“说不定,和老九的事还有些关系,那女人原本就是老九的娘沈德妃的丫头,入宫当了宫女,后来被派去南朝。皇上防着点这人吧。”
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不知母后为何要我防她。
此时母后看了一眼阿南。
阿南机敏,立刻站了起来。“啊呀,母后,妾想起来了,我那边过年的贴子还没抄完,淑妃本还约了我一起分各宫的年礼,眼见着就要过年了。”
母后点头,“那还不快去,此事耽搁不得,尤其各位太妃老太妃那里,一定要早早去请。”
阿南带了弦子起身告辞。临走时笑着看了我一眼。
他们姐弟一走。母后立刻摈退左右,只留下我一人。
我有些心跳,觉得母后要对我说的是件大事。
果然,母后脸上的神色凝重起来。“说实话,娘对你宠爱一个南人心里总是有些疙瘩。”
“娘,”没人时我们母子总是以平常称呼相称。“楚贤妃安静和顺,并没有做到什么啊。”我替阿南辩解。
“虽说这曲子是有人编造,可近日宫中许多事都与楚贤妃有关,她自己难道没有一点责任?我还听说冯淑妃的妹妹因为得罪了她,早早被赶出宫去。可真有此事?”
我摇头,“不过是看我最近宠楚贤妃传出的话柄,冯淑妃的妹妹没来由常住宫中也不好。娘对后宫里这点事,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