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如意要叫她“笨阿瓜。”这孩子真是有些痴痴傻傻的。
阿南一本正经的抬了头看母后,“妾前面所言非虚,”她说,“府里的溪水引自山中,此时已经涨过了溪床。母后再不走,等下走出去就得弄湿裙子。”说着又恭敬的向母后叩头。“公主府的溪床已经好几年没疏通过了。母后别把这事当玩笑。”
母后脸色更加不妙。
我觉得只有我傻乎乎的,不知母后和阿南在打什么哑谜。
此时,我腰眼处有热乎乎的什么在拱着我,我忙低头一看,竟是弦子。
“皇上,”他可怜希希的倚向我,“公主府要被水淹了。姐姐看天暖,想起公主府每年雪水化时都是溪水暴涨。所以带我们回来看看,不想看到太后娘娘……”
我忙捂这孩子的嘴。
我明白,所谓回来看看,只是阿南找的好借口,好像她不是为了救邓香专门回来的。可事实上,她就是为了邓香赶回来的。我知道,母后知道 ,她自己也知道 。什么雪化水涨,都是阿南的借口而已,
我不知道阿南鼓捣了什么,反正现在公主府的水涨了起来,阿南在婉转逐客了。
母后却还不死心,她的长叹一声,“哀家来都来了,怎会就此罢休,公主府只这么大一点,难道要哀家搜吗?”
我急了,母后的脾气也是倔强,和阿南简直不相上下。此时阿南已经给了台阶,母后怎么还在苦苦相逼?!
“母后是找酩香先生吗?”我忙□去,心里只是暗暗叫苦。“朕知道酩香先生在哪儿。”两个女人都惊讶的一起看我。
阿南的惊讶自不必说,她刚才还很镇静的样子,现在却已经有些急不可耐。“皇上知道酩香先生在哪?”
母后则有些不相信似的斜了我一眼。
我已经转身向外走了,“酩香先生的去处,此时只有朕知道。”我简单地说。
第86章 阙
母后的坤宁宫里,此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知道母后这回是铩羽而归,而且知道我不高兴了。所以他们全都自己远远的躲开。
我怀疑今天的事若是传开去,还有人会幸灾乐祸。
但这又怎样,人言难塞,总有人会说的。
我推开了窗,放外面的空气和春风进来。
“娘这也是为你。”母后在我身后说,“娘知道你心里喜欢楚贤妃。”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此时母后在我身后的目光是幽幽怨怨的。当然我也知道,母后今天的所为的确是为我。以前父皇在世时,我与母后在宫中似乎毫不起眼,母后审时度势,为避锋芒,甚至从不主动与父皇说话。从那时起,她的世界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就算母后一直维持着睿智通达的形象,其实在骨子里,她和别的宫中怨女一样,缺乏最起码的安全感。
这些我似乎全知道,又似乎从来没有细想过。但我知道,母后的确是为我。她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这一点我一直很明白。
我心里唯有苦笑。
“那个什么酩香公子真的为我儿办事去了?”母后试探着问。似乎还不死心
我沉默着,细细观察着母后窗前一株返青的牡丹枝,想着它什么时候能发出新叶来。
“我儿大气!娘很高兴。”母后先夸我一句,“可,人言可畏,要知道世人都说住在公主府的那个人早与楚贤妃有旧。而且还是南楚世家公子,多少人都在看着笑话呢。让娘说,这不怪别人笑。这还不如冯家,冯家至少是淑妃至亲,邓家与楚贤妃算什么呀!”母后似乎不想谈论邓香的名字。但她的担忧却是显而易见。“那个人留着总归不好。”
“邓家与儿也有旧。”我说,同时回过身去直视着母后,“邓家兄弟是儿要用的人。儿确实爱楚贤妃,却并非全因为楚贤妃而善待邓香。”我斩钉截铁地说。
母后的目光中露出不解。
我笑了一下,母后也好,阿南也罢,大约都不会明白我为什么要执意起用邓芸甚至邓香。当初阿南甚至有阻止邓芸北来的意思。
对此,我有我的盘算,“父皇在世就已经打下了大肇诺大一份基业,儿想儿此生的任务就是要守住它,而且要守好它。儿所要统治的,不仅仅是北方这一片故土,也包括着南方的芸芸百姓。可普天之下,人心最难把握,儿一直在找入手之处。去年秋天的南巡,最大的收获,就是发现了儿在南方早年埋下的种,此时终于到了可以生根发芽的时候。”这样说的时候,我颇得意。“儿从第一眼看到邓芸那小子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儿在南方是有人拥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