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_作者:郑良霄(38)

2018-07-25 郑良霄

  “没有桌椅,只能请皇上踞坐席上了。”阿南有点抱歉。

  我却已经甩了鞋,走到了席上,径直走到窗边,拉开了纱帘,窗外斜月如勾,光华晕染,朦朦胧胧的月光洒下一缕清晖,果然是要下雨的模样。

  阿南的宫女上来,重新焚了香。金蟾的阔口中吐出袅袅的白雾来。

  “皇上想听什么?”阿南跪坐在琴案后面。

  我忙在她身边坐下,几乎是有些急促的一把将阿南拉倒在我的怀里,“怎么还跪?你的膝怎样了?”我伸手去撸她的裤腿,“膝盖还疼吗?”我问她。

  她漠然的摇摇头。

  她的膝上还好,只是略有些红紫,也许明天会青吧。母后让她脆了不短的时间,好在还不至于伤筋动骨。我心里又有些难受,把她抱起来,放在我自己腿上,让她倚在我的身上。隔着彼此身上薄薄的衣料,我能感受到她的身子暖暖的贴着我,让我想起久违的温暖,这温暖曾经化开了我那颗冻硬的心。

  她真的很好很好,如果能重头开始,我愿意慢慢去了解她、爱上她的。可惜,现在的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

  我从怀中取出专门带来的药膏,为她的膝盖上药。白瓷的盒子里,青色的化淤膏散发着薄荷清凉的味道,和她室中新焚的香气伴在一起,竟是十分和谐。我用指尖剃了一点,抹在她膝上红肿处,用指肚轻轻的在那里打着旋子。

  阿南好像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我的手看。

  “朕今天差点又要让人打你板子。”我是吓唬她,“她们那样说你,你为什么不申辩?”为这点小事打她怎么可能。只是我真的很不喜欢她那种漠然的阴阳怪气。知道她和冯迈说了话,心里本就有些酸溜溜的,更何况,她受了处罚还满不在乎。

  她垂了眼,又想咬嘴唇。

  “嗯?”我的眼风到处,伴着鼻子一哼。

  她不敢咬了。我也干跪收紧抱着她的那只手臂,抱紧了她,“阿南,你不必如此倔强,你有话是可以对我说的,我会听。”她和别人站在那里说笑,在我面前就总是疏远隔绝。这不公平。

  她在迟疑,似乎有话想对我说,却又担心着什么。

  我没有逼她,等她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逼了她,只会让她与我越来越疏远。

  等我将她两只膝盖上都涂满了药膏,阿南立刻在我怀里不安分起来。她略微挣扎着,想逃开去,脸上却生硬地嘻嘻一笑,“皇上,让妾弹琴给你听吧。”

  我没作声,仔细为她放下裤卷,掩好她那玉白修长的小腿。我没什么□的想法,是确确实实觉得这小东西的腿长得好看。

  她立刻从我腿上滑开去。到琴案边箕坐着,不敢蹭掉我才为她涂的药膏。反是把琴搬下来,打横放在自己腿上。抬了头闪着大眼睛看我。

  这是琴技高手才敢做出的姿态,风流肆意,对操琴已能得心应手。我虽不懂琴艺,但知道,看样子阿南的琴技不可小觑。

  我乖乖退到席角,靠墙坐好,在满室的清香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

  不一会儿,轻轻幽幽的琴音流趟着,经过我的耳畔。深如山细雨,裹挟着缱绻的幽香,翠叶欲滴,润物无声。我慢慢的倚向身后的椒墙,整个身体都渐渐的放松。口鼻间的茵蕴,萦绕耳边的琴音,一寸寸的浸入的我骨髓,一丝丝的化入我心底。直到一切化为无形,只有满目的青山,一株幽兰在黝黑的泥土间悄悄的绽放。

  阿南!

  待我睁开眼时,已经不知到了什么时辰,阿南就坐在我对面,呆呆的看着我。一张小脸没有表情,深藏着她所有的思虑。我忙坐起来,这才发现身上盖了一件细绒毯。我睡着了。身上的燥热莫名的退了个干干净净,真是奇怪。

  “皇上,夜深了。”她在我对面就着席上,恭恭敬敬向我嗑了个头。这是劝我走的意思。她弹完了琴,算是完了事,立刻就想打发我走了。

  “什么时候了?”我问,奇怪自己怎么就这样睡着了。也许这几天我动的心思太多,有些累了。我这人不怕与人征战,仗着年轻身形高大,很喜欢与人争力,蹴鞠、角力都是我喜欢的游戏。可如今过起动脑子的日子来,便觉得特别的沉闷无趣,身心俱疲。但就这样在阿南面前睡着,还是十分的古怪。

  “漏计已过三更了。”阿南说,又磕了一下头。她是多么想让我赶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