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殿中继续向里走,跨过第三道殿门便看见琳琅守在那里,虽然十年过去,但是我和琳琅的关系依然没有改善。她向来看不起半妖,看不起我。
“神女在休息,什么人也不见。”
“那我就在这里等她。”
“你爱等便等吧!”
谧汐殿深处常年透不见阳光,阴寒幽冷恰如我此刻内心。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心底一寸一寸变凉,我不知现在我在未央眼中,是否是死缠难打不识形势不辨眼色令人厌恶的存在。
“朔月?你回来了,站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未央的声音,我猛的转头。看到她美丽的赤瞳带着淡淡的疑惑看向我,一如既往地平静,没有厌恶。
我稍稍放下心来,却还是感到莫名的委屈:“神女,此趟琅琊之行,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未央仰头看我,忽然微微一笑,眼眸弯弯,清澈赤瞳光华流转:“任何事情想就去做,不想便不做,随心而定。我不会指责,不会建议,若需帮助,尽管来提。”
我垂下眼睫不再搭话,未央她一定不知道,她笑起来的样子有多美好,也一定不知道,我随心而定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幸好,她还不知道。
“今天,我在韶玉山上看见一人……”
“你说的是明邪吧,他是一位故人之子,”未央的笑容有些异样,很快便平复下来,“只是来韶玉暂住一点时日,不必在意。”
我扬了扬唇角,又很快压下,“是。”
不过是忍耐几日罢了,我还不曾放在心上。若不是因为未央,明邪于我不过是不相干的人罢了。可是渐渐地,我便觉察到了不对劲,因为迄今为止明邪已经在韶玉山上住了整整三月了,且一点要走的迹象都没有!
他秉承着客人的涵养,主人不召绝不打扰,大多时间都是在院中香樟树下独自饮茶下棋,一派贵公子的做派。
未央最近似乎很忙,不过每月月中都会和我比试一番,指导我的不足之处。每当此时,明邪都会坐在香樟树下,一边煮茶一边静静看着我们比试,比试完毕便会邀请我们:“神女,朔月,茶已煮好,饮一杯否?”
我本想无视,可无奈未央已经走过去,跪坐在席案边,手捧茶杯慢慢啜饮,男子清雅,女子高华,真像是一对璧人!
我也只好煞风景的坐在桌边,装模作样的拿起茶杯来饮。雨过天青色茶具,玉白凝脂般内里,绯红色茶汤漾在其中,宛若未央的双瞳。我仰头喝下,呵,又咸又涩,真不知道这茶有什么好喝的。
“朔月,茶可不是你这般饮的,”明邪看着我笑道,“浅斟慢酌,细细品味,方可见其幽香。”
未央放下茶杯,看向明邪淡淡道:“与你不同,朔月不善此道。他喜欢修炼术法强大自己,这些他无需去学。”
未央……这应当是在维护我吧,我心中愉悦,举起茶杯遮住微扬的唇角。
明邪垂眸低笑,专心饮茶,不再言语。
灌了几杯苦涩的茶水,我实在喝不下去,正要向未央告辞,却见未央此时也放下了茶杯,侧眸向我看来:“朔月,我有一事需你去办。”
我挺直脊背,面色严肃:“神女但请吩咐。”
“天下之心,休与山中,有一神石,名曰帝台棋,”未央声音温和,“不日我将用到,还望朔月快去快回。”
“帝台棋?”我正要点头,忽见明邪带着些许惊讶看向未央:“神女,这么贵重的祭品,是哪位神明……”
“非为祭祀,而为救神。”未央抿了一口茶水看向明邪,“我阅书繁杂,看到一篇古志言明,帝台棋乃祭神上佳之品,压制邪毒之气,但若能运用得当,亦能使神明起死回生,不过这神明死去的时间不得超过百年。”
明邪面色有些动容:“神女所指,难道是……”
未央缓缓点头:“正是。”
他们在说什么?我看向未央,她并没有解释的意思,我心中失落,却并没表现出来,只道:“神女,朔月不日便归,定将帝台棋带来。”
“嗯,一切小心。”
我腾云渐远,回头看到他们在香樟树下相对而坐,我转过头抿了抿唇,心中五味杂陈,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斩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