玊弥和毓秀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明白了什么,遂也不再开口,只跟着殷卜一起站在远处,看着前方那处黑暗之中。
等待是漫长的,可没有一个人再开口,四人始终如同一尊雕塑一般,站在远地。
直到前方的黑暗渐渐消退,被一片白色的迷雾所代替,四人的眼中这才出现了一抹不一样的神采。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率先出现在四人眼中,是黑白无常。而后就是两人手上的锁魂链,链上血迹斑斑,偶有几滴红的发黑的血迹滴落在地上,在这一片迷雾之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链子的另一头,一个衣衫破败的青年一步一个血脚印的跟在后面,走的极为艰难。隐约间,四人却都看到了那张染满鲜血的脸上勾勒出的那个极为得意的诡笑。
看着这张脸,殷卜垂在身侧的双手越握越紧,向来不假与色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了波动,毓秀与玊弥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担忧之色,毓秀拉住就要上前的玊弥,摇了摇头。
“殿下宽厚,这才特允了你这次机会,倘若此番你再在世间作恶,再回来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黑无常手中的打魂棒落在那人的身上,登时就留下了一道横亘,看着分外的瘆人。
“不用你们提醒!”那人被打了这一棒子,身体瞬间蜷缩在了地上,却还是奋力的抬着头冲着黑无常笑道。
“哎!你这个不识好歹的玩意儿。”黑无常说着话,抬起刚刚落下的打魂棒接连抽在那人身上,那人也硬气,身体都蜷成一个球了,愣是没哼一声。
“好了,好了。到了这里,咱们也该交差了,你别把他的魂魄给打散了,到时候咱们再殿下面前可不好交差。”眼瞧着那魂魄越来越薄,白无常赶紧一把拉过黑无常。
“这种东西就应该直接扔进忘川河去,出来就是祸害人的东西,也就殿下仁慈。”黑无常愤然道。
“行了,这是殿下的决定,咱们哥俩啊,只有奉命执行的份儿。”白无常这话说的很是无奈的模样,锁魂链一抖,把那人从地上直接拎了起来。
“哎!劳您二位了。”一个身材矮小的侍者从另一边小跑着过来,见到黑白无常,赶紧笑着打了个千儿。
“行了,看见这东西就烦,赶紧带走。”黑无常跟白无常同时出手,将已经打的眼看着就要不成了的魂魄丢到那侍者面前,转身就消失在了一片迷雾之中。
“这——”侍者看着面前眼看着就要没了的魂魄,哪里还顾得上说些什么,赶紧提着那人的衣领就往轮回台跑去,一边走,一边翻看着轮回薄。
将那人的魂魄丢进轮回道,侍者看着轮回薄不停咋舌:“瞧着这家伙的样子,前世应该干了不少为非作歹的事情,可这命竟是比那些积了好几辈子的大善人还要好,这薄子不会是被谁换了吧?”
殷卜冷眼看着那侍者一边嘀咕着一边往迷雾中走去,一滴血色从他那双紧握的手掌之中滴到了地上,瞬间隐没不见。
浓雾散去,四人眼前一片清明。
错落有致的苗寨映入四人的眼中,喧闹的院落间,宾客满棚,一个红光满面的苗族青年挨桌敬酒,从日中时分,一直到日落时分,宾客们走了又来,唯独他一人始终没有变过。
直到夜半时分,宾客们相继散去,小院落这才恢复了宁静。全程下来,苗族男子早已喝的不省人事,被人扶着进了房间,可嘴中却依旧还在不停的笑道:“我终于有孩子,有孩子了,我高兴,高兴啊!”
婴儿的啼哭声突然响起,老妇人颤巍巍的走进屋内,手中还端着满满的一碗鸡汤。
“阿妈,你怎么还没睡,快些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行了。”床上抱着小婴儿哄着的美丽女人赶紧把已经又睡下了的小婴儿小心翼翼的放进被窝,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来,从老人手中接过汤碗,又将老人扶到了床边坐下。
“阿祁啊!阿昭今天喝了不少酒,我就让他们把他扶到了旁边的房间睡下了。你这边只有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老妇人拉过儿媳妇儿的手,推着她赶紧进被窝。
“你才生下阿诚身子还虚着,赶紧进去躺着,别落下病根儿。”老妇人看着床上又睡着了的小孙子,满脸慈爱之色。
“阿诚很乖,我也不累,阿妈你还是要去歇着才好,你这身子才做完手术,医生嘱咐过,您要好好歇着的。”阿祁侧身从身后的壁柜里拿出一件厚棉袄来给老妇人披上,摸了摸老妇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