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心奇怪道:“不至于呀,我看得清清楚楚,电影、场次、影厅都对的上呀。你看,他们俩的座位还是空着的呢。”
散场后已经很晚了,夜里十点的连安,道路上霓虹灯闪烁,繁华与清冷只有一线之隔,往往前头还是人山人海,拐个弯的巷子里却是空无人烟。
陆小美胆子小,要在以往她根本不敢往小巷里凑。可是现在她也顾不上这些了。在一条狭窄得只容一个人通过的小道上,她靠着灰白肮脏的墙壁,身旁是无人清理的垃圾。
墙并不高,红砖裸.露,月光清晰明澈。她仰头呆呆看着,眼眶里盛着泪水,视线模糊之际,她眨了下眼,鼻腔里满是充盈着的黏腻液体。
最后,终于受不了的她抱着膝盖蹲了下去。
明天不会是新的一天,一切可以重来,可她还是无法接受,被拒绝的恐慌涨满了她的心房,她第一次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迷茫、沉重,忧伤而无所适从。
尤其她还不甘心。
天哪,她都做了什么?她简直不敢相信。
在沈路那么平静淡然地拒绝她后,她还试图去抱他。抱了就算了,这种肢体接触完全可以说是无意的,主要问题在于她真的强吻了他。她悲愤地踮起脚尖,按着他的胸口把嘴唇凑了上去。
沈路显然没有想到,他推开她时可以说是慌乱的,惊讶而难以置信。
可他过分绅士了,在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过后,他还问她要不要送她回去。陆小美气愤地要求他离开,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祭典的夜晚,看着盛开在天空中的焰火,陆小美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得不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任性且毫无廉耻。
☆、逃离
之后几次循环,陆小美哪儿也没去,只在家自暴自弃着,可惜这种日子她也没能坚持几天。外婆煮的是同样的菜,周围的人和她说的是同样的话,陆小美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被这么反复折磨几次,她就受不了了,她的脾气变得很糟,憔悴而暴躁。
蓝心觉得奇怪,昨天还乐呵呵的表姐,怎么一夜之间就像个怨妇了,陆小美也由此第一次听到了几天中不一样的对话。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脸色看起来不大对呀。”
表妹凑近了,仔细瞧了瞧,总结道:“一定是奶茶喝得太多。和你说了,我在咖啡馆打工时做过奶茶、柠檬茶这些,那个成本呀,都不知道有没有几块钱。”
陆小美愣住了,循环不是一成不变的重复,她的心境和周围的事物互相映衬,彼此都在不断挣扎着,试图挣脱最开始的那个牢笼。
她忽然不安了起来,有些变化是她自己造成的,很难说这种改变会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尤其是一些过于突兀的举动所留下的后果,很有可能和她想的并不一样。
她去了山神庙,广场上仍旧人来人往,外婆去找住持,陆小美在正殿前的院子里徘徊着,怎么也没有勇气进去。
她站在大太阳底下,仰头望着屋顶的砖瓦,心里想起一个在瓦片上煎鸡蛋的笑话。
估摸着这个时候沈路也该出现了,她的心跳变得很快。沈路会走到正殿门外,站在门口和她说那些团子可以吃,还会问起她晚上的安排。她的心里既期待又忐忑,她往外走了两步,靠在了回廊的柱子下。
不远处有一群中年妇女,她们谈起去医院排号的事,为自己付出的早起的代价而感到自豪,并为能够霸占一台自助机器而感到庆幸。她们说这种努力会有福报的,专家号能卖出多少钱,她们在挣钱的同时也帮助了需要帮助的人,现在她们就是来还愿的云云。
那些人中有几位陆小美认得。她们的儿子办着厂子开着豪车,闲在家里的婆娘不是赌博就是迷信,偏偏人家还很有钱,各处都说得上话。
拒绝庸俗是需要一定资本的,在连安这个小城,七大姑八大姨、各种地方小领导、有钱的有权的,人无法通过外在礼仪来评判一个人的社会价值,年轻人所不屑的那些,往往也是自身无能为力之处。
她默然看着,那些人去拿香,恰好正门处进了几位领导模样的人,应该就是县里民宗局的,膀大腰圆,偏偏还低调地穿着上个世纪款式的西装。沈路跟在后面,迈过门槛时不小心弄倒了一旁的扫帚。
他拿起了那根竹竿,放到了畚斗上。领导啧啧了两声,抱怨说:“这些东西怎么放在这里呀?这可是大堂,像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