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与小娘子_作者:金枕棉(29)

2018-07-25 金枕棉

  “上海。”

  “家里是做什么的?”

  “家父经商。”

  沈路点点头,又问:“家里还有什么人?”

  “母亲,还有一个姐姐。”

  “姐姐?”沈路看起来有点诧异,他问,“你姐姐多大,还在念书吗?”

  “比我大四岁,在北大念书。”

  “哦。那……你几岁?”

  纪罗洋又咳,沈路充耳不闻,林子伊犹豫了下,回答:“十七。”

  “那你念书还蛮早的。”沈路评价道。

  这种盘问式的对话让林子伊很不适,沈路却没有一点自觉,他打量着林子伊,又问起了她的兴趣爱好。

  “喜欢看戏吗?”

  “不喜欢。”

  “话剧?”

  “还行。”

  “第一次来南京?”

  “是。”

  “学校还适应吗?”

  “还行吧。”

  这样一问一答,像在审问犯人似的,林子伊坚持了没一会儿就借故起身告辞了。

  子伊走后,纪罗洋不高兴地问:“你刚刚在做什么啊?”

  沈路又是叹气,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你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香源河河神吗?”

  纪罗洋点头,沈路说:“她就是啊。”

  “你是说……茜元?”

  “对。”

  纪罗洋也是一脸震惊,不敢置信道:“不会吧,这么巧?”

  “是啊,熙辞当时拜托我,我便留下,可一次没遇见她,没想到……”沈路摇摇头,只觉得恍恍惚惚。

  他的眼眶有些烫,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看到茜元时,他好像忽然从一场梦了醒了过来,那些荒唐的纸醉金迷的时光一下子被揭了开来,放在阳光下任人评点。

  他觉得自己真奇怪,他于是摇了下头,又笑了起来,像是想把那些莫名感伤的情绪排遣出去。

  “这可真是……”纪罗洋的感叹才开了个头,又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给熙辞写封信吧,他现在人在美国。”沈路眯了眯眼,显得有些犹豫,“然后还得多注意着点茜元,毕竟现在还不到时间。”

  “还要多久?”

  “不到一百年吧,”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算得这样清楚。

  “也就是说不是这一世了?”

  沈路深吸了口气:“嗯,我没有感受到她身上的神力。”

  “不到一百年,”纪罗洋喃喃着,“也就是说她还得投胎一次。”

  “一次或一次以上。”

  这话有些无情,纪罗洋看了他一眼:“是没错。”

  沈路回想当年的茜元,倒是印象深刻。最后一次见面时,她身着浅色轻薄的长裙,笑意盈盈,而之前她多是把长发梳成髻,头戴四方平定巾,穿着书生式的长衫。

  他还记得在京城离别时,她眼含泪水,脸蛋哭得红红的,小小的身子气得发抖。他还记得她的指责,记得这孩子有多么任性,多么不把其他人当回事。现在两百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当年模样,只是语气轻柔了许多,神情也没有当初那么自负,倒是带上了点小心翼翼。

  沈路是教师,可他真一时半会没法把林子伊当做学生来看待,他只觉得那是一个小妹妹,而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小霸王,在现在这个混乱的时期,竟然也懂得了小心谨慎,这真不知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他叹气,叫了壶酒,和纪罗洋彼此灌着。

  作者有话要说:  提醒一下,沈路字钦泽。

  ☆、绿井

  林子伊那晚回去吹了点风,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一进屋就倒在床上睡了过去。晚上杨文仪回来时就看见子伊还在睡,顿时有点不放心,过去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发现果然是生病发烧了。她连忙打了盆凉水,浸湿了毛巾,给林子伊盖在头上。

  林子伊这一病就是好几天,期间她躺在床上,难受得连翻身都累,只觉着太阳穴那跳啊跳的,脑袋就像被针扎一样,疼痛感细细密密的。身为室友的杨文仪一下课就给林子伊带馒头回来,还为她倒了杯水放在床前,也不管林子伊喝没喝,一有空就去换,简直像是在照顾一只金鱼。

  三天后林子伊就好多了。早上天亮时她睁开眼,看见白色的天际,顿时有种一生都过完了的感觉。这三天里,她做了很多梦,很多年代久远的梦,不过太混乱了也根本记不清。她下床看见提了热水壶回来的杨文仪,忙对她道谢,感谢这些天来的照顾。杨文仪也是大松了口气,说:“你要是再没好,我就得给你请个医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