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不防有人从后杀出埋伏,阿木约布一路飞刀,竟杀出一路血路,不少武士应刀而倒,碎胳膊断手脚,血溅四下。韩云谦从未见过血腥杀戮,此时竟是全身发软,面青唇白,宝生也吓得缩去父亲的怀中。
阿木约布直指马队中的安世荣,双腿夹紧自己的坐骑赶了上去,精气凝聚厉声大喝一声,就想一刀结果了安世荣!
突然刀锋被一柄长琴琴身格挡开去,阿木约布反手又是一刀,却见阿夏双手握琴抗衡,不由得手劲顿失,一下子失去平衡。
水西部的武士反应过来,策马团团围了上来,将阿木约布重重包围起来!
安世荣迷眼一看,嘿嘿冷笑道:“这不是我手下败将阿木重光的儿子,手下败将就是手下败将,连儿子也不成器!”
阿木约布长啸一声,如困虎咆哮,脾性更是火烧火燎,想发起猛攻突围而出,无奈单身匹马怎能抵挡百人。
阿夏没想到此时见到阿木约布,更没想到是在这个情景,顿时满目噙满泪水,瑟瑟抖动的长睫毛浸湿在泪水中,紧紧咬着的下唇渗出血痕,哀哀的向父亲用土话乞求着什么。
安世荣冷笑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这么不成器的小子,我的女儿怎么也是水西部的长女,阿夏,拿出点水西女子的骄傲来。此人定不是单身而来,一定是有所埋伏,既然落到我们手中,大家再搜搜。”
阿木约布此时才发现坏了事情,想使眼色让随从离开。
跟随阿木约布的同伴得了指令,悄悄潜入车内解了韩氏父女的穴道,扶了上马匹就欲快速离开。不料安世荣的武士迅速用人阵挡住了逃出的马道,拦截了众人。
阿夏看见宝生,似乎明白了什么,冷笑着用粗重的汉话道:“原来你就是被这个汉人女子迷倒了,阿爸说汉人是最不可信任的,我还不知,原来汉人都是偷东西的贼!”说着就拔出佩刀飞身抢来,一把扯住马上的宝生:“我就是想看看,被花了脸的汉人女子还能怎么迷人!”
宝生已被解了穴位,双肩背阿夏扯住不得逃脱,手却摸去腰间的龙牙刀,之前在船上,想起连曜的话将佩刀挂起,没想到此时竟有了救命的用处。
宝生无声抽出佩刀,腰肢一软,向后伏倒间寒光刺出,阿夏没有防备,猛地被刺破了手臂,宝生轻功一般,刚才一招一式已经使出全力量,此时噗通便摔倒在地上,滚到阿夏马肚子之下。
阿夏大怒,策马就要踩去宝生的背上。阿木约布急忙翻出包围,向阿夏扑来。阿夏冷笑一声,提刀砍来:“我的刀法还是拜你所教,今日就看看谁的刀法更加厉害。”
宝生脱了去马下,翻身几转之后滚去路边的草堆,见阿木约布领着众人与水西部恶斗起来,突然脑袋一个激灵,对着跳脚躲避的龙牙吹了一声,龙牙识得主人的声音,驮着韩云谦得得的快跑过来,韩云谦看准位置,一把拉了宝生上马,两人不顾身后如何,只是缩着头一路狂飙。
阿夏见两个汉人骑了马跑去,点了几人追去,阿木约布想带领数人出去拦截,却被更多的人马团团围住。
韩云谦和宝生共乘一骑,逃出老远,仍被几名水西部的武士追随。而龙牙毕竟是匹小马,此时驮了两人,燥劲十足,但后力不稳,泄了猛头便有些慢了下来。
韩云谦十分害怕,一路策马狂奔躲进前面一处荒废的村庄,龙牙身体娇小,在村道中七拐八拐,溜到一座破屋前,茅草屋顶都被积雪压断了屋脊,横梁斜斜的打在屋前有一处古井,韩云谦扔了块石头下去,却是口干涸的枯井。
韩云谦不欲多说,抱下宝生,抽动起井上的车轱辘,将井绳子紧紧系到宝生腰间,又绑缠了多道,宝生哭道:“爹,这是为何。”
韩云谦从未有如此的沉着冷静,打横抱起宝生坐到井沿边,抚着宝生的头发,红着眼圈温温道:“宝宝,你先下去躲着,爹爹出去引开他们。”
宝生不肯,扯着韩云谦的肩头只是哭泣,濡湿了韩云谦的棉袄子,女儿的泪滴到了父亲的心头,韩云谦悲凉仓惶,知道此时便是与女儿的死生离别之际,人生际遇风云而散,而宝生便是自己的心间肉,便是拼了老命也要护得周全。只是天地悠悠,不想那么早撒手女儿不管。想的伤心处,韩云谦仍由女儿靠在自己肩头暂作一刻的温暖。
韩云谦听得村外马蹄声,知道不容自己再做犹豫,横下一条心,生生脆脆一节一节掰开宝生紧拽的手指,将麻绳头绞到宝生手掌之上,勒出几道血痕:“宝宝,你若是逃了此处,直接去金陵舅舅处,无论怎样,他是你舅舅,会保你平安。宝宝,你抓稳些。”话未说完,就抽动车轱辘放下井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