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两人都安静下来,各怀心事。谢睿想了想,冷笑道:“我父亲始终当我是件称手的工具。他与太子结好的引子就是我的婚事。”韩驿丞不料谢睿这般说话,谢睿接下来说:“我是不会随了他的心愿。”
韩驿丞忧心的望了望谢睿,想叉开话题,刚想说话,却听得谢睿道:“我知道自己如此很是唐突,但事情紧急,愿伯斋应允。”说着竟然一撩袍尾,单跪了下来,韩驿丞大惊,谢睿负手道:“我愿与宝生结为百年之好。”韩驿丞听了反而镇定下来,也不扶起谢睿,只是叹口气,“这件事情,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的。”谢睿也不慌张:“我知道伯斋想离开京城,可是如果太子一党真想出手,你还走的了吗?”韩驿丞道:“我是想离开,可是我离开也是为了宝生,她心性简单,并不适合深宅大院的日子。”谢睿仍跪着,傲然道:“我就是钟爱这种性子,当会随了她的习惯。”韩驿丞蹙眉呵斥道:“胡闹,你以为就这么容易违逆你的父亲?!”两人正在僵持不下,突然听到外面的笑声:“睿哥哥来了。”谢睿红了脸,慌忙站了起来,背了门转身过去。
只听到“咯吱”一声,大门被推开。宝生穿着家常背心,浅蓝花布裙,小心提了裙脚,跨了大门槛,小跑进了前厅,赵嬷嬷跟着后面喘气道:“老太太只许你在内院。谢睿定了定神,方转过头去。半月没见,宝生出落的高挑了许多,却也丰盈了许多,弯眼一笑之下,两颊也红润起来。谢睿微微含笑低了头,道:“有些事情。”宝生进来,已然瞅见父亲面色不善,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只听得韩驿丞道:“宝生,你先回房,存昕和我还有些事情要谈。”
宝生从没见父亲如此严厉,却也不惧,笑笑道:“睿哥哥,我过几天就要行笄礼了,你到时候可要来看我。”说着,行了一礼,转身准备出去,出门之前,回望一眼,谢睿嘴角微扬,神情满是温和,但深若寒潭的眼眸竟有破空之态。宝生心里竟没来由的一阵慌乱,赶紧掩了门跑回去。谢睿看着宝生背影,心中期许,只盼笄礼之后你就是我的未婚妻子。
宝生走后,韩驿丞气势方有所松懈,深深叹口气道:“存昕,你说的事情我们先放下,待宝生过了笄礼之后,我们父女再做打算。”谢睿仍然想力争,但却被挡住,自知今日并无结果,不由握紧了拳头。
宝生回了内院,呆呆的逗了一阵屋檐下的小雀,又进屋倒在内室的软榻上。往日睿哥哥对自己的好,突然涌上心头,却有了不同的意思。正是惊蛰时分,窗外一声雷鸣,起春雨点点,屋内少女的小心思宛如春藤般悄悄滋生。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停了这么久,杂事缠身。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22章 挥手自兹去 萧萧班马鸣
晚上,韩驿丞和谢睿草草用完饭,并无多话,各自回房,谢睿一心盼着还能见到宝生一面,但宝生一直被赵嬷嬷留在内院未出来。
宝生懒懒靠在软榻上,不想日未落时天就变了,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春霖脉脉,阴晴不定。那天渐渐的黄昏,且阴的沉黑,兼着小轩窗外点点雨声打在芭蕉叶上,“滴滴答答”响个不停。杏仁捧了小案几进来,案上放了刚刚洗净折叠好的衣服。杏仁一边归纳衣物,一边道:“这个天气总也不见晴,衣服洗了晾了也有股子潮味,还是赵嬷嬷有办法,用檀香熏了,才勉强压住那霉味。”转头见宝生无精打采,笑道:“你这是怎么了,被赵嬷嬷见了,又要说你身形不正,不是良家子的教养。”宝生也不起身,只是道:“心里慌乱的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杏仁抿嘴一笑,凑过来附上宝生耳边,悄悄道:“我知道怎么回事儿,刚刚还好好的,八成是见了那位谢家小爷,该是心里有人家了?”宝生激的红了脸,跳将起来,啐道:“你这个丫头,说些什么胡话呢。”
杏仁一边躲闪,一边笑道:“说中了吧,也不怪你这样,要怪只怪这小爷生的俊朗,前些日子在刘府的时候,我偷偷瞅着,宝蝉小姐见了那位谢家小爷,也是这般失魂落魄。”宝生听了,怔了怔,站定了问道:“你说什么?”杏仁不知深重,只道小姐被自己说中了心事,笑嘻嘻说:“那天谢家小爷来了探你,你还睡着,宝蝉姑娘出来陪着说了会儿话,后来小爷告辞了,她可是那么端方娴雅的人,回到屋内也是一声不出,呆坐半天。依我说,姑娘家家到了这年纪总是有些心事的。”说着不见宝生接话,抬头一看,却见宝生咬着下唇,垂了双眸,发起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