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有……我只是想问,英歌现在在哪?他还好吗?”
尹随安无奈的摇摇头:“事到如今你还想着他,我只能说羡慕你们鹣鲽情深了,我也想开了,但是他比你境况好不到哪里去,他要被发配戍边做官侍,可能这一辈子都在也不能见到了。”
官侍?那不就是……
我心一凉。
“我知道了,你能不能安排我和孟大人见一面,我临走还有些话要对她说。”英歌走了,在这京城里,只有孟君和王丽花是我还放不下的。她们同我一起考入京师,在这里为官半生,事到如今我也只能仰仗她们了。
尹随安道:“这自然没问题,只是你们要长话短说。”
我满口答应。
尹随安走了,他答应我三日之内安排我和孟君见一面。我只能心怀忐忑的在这冷宫里面等待。
我心里惦记着英歌,整日难以自安。他没了武功,路上受人欺负怎么办?他长得又漂亮,受人侮辱怎么办?我只要是想到一星半点,就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可我偏偏在这高墙大院里什么都做不了,连去送他一程都不行。
戍边,不知道是哪个方向的戍边,又是从哪条道上走的呢?
我整日想着这些,还有一些过去的往事,滴水未进。
突然有一个老者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希望没有了,还是要活着。”
我猛然惊醒,四周望去。原来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庭院后面的大树下,百无聊赖地扇动着扇子。
这么冷的天还扇扇子?莫不是个失心疯?
“你肯定会觉得老朽是个疯子。”
咦?奇怪,怎么我在想什么他都知道。
“姑娘,一切皆有定数,你不需着急。着急也没有用。”
我一听这话,瞬间戳到了我的心坎:“我怎么能不及,我恨不得长翅膀飞到他身边。”
那老头缓缓闭上眼睛,不紧不徐的吐字:“是你的终会回来,不是你的终究会走,造孽,造孽。”
“你到底是何人?”
我见他虽然面容枯槁,眼神却异常矍铄,虽然上了岁数,但还是能看出来年轻时容貌俊美,而且,我觉得神似一个人……
“老朽已经是死了的人,贱名不足挂齿。”
见他神神秘秘,我也不打算多问。能在这冷宫居住多年的,恐怕多半都是先皇的侍君。应该来说如果先皇驾崩后,没有子女的侍君便出家,有子女的便随子女一同去封地。当年圣惠太君发动政变,除了尹如意和尹天洵,剩下的皇女都被杀了,他们的父君也应该出家或不在人世了,为何这冷宫里还有一个呢。
我仰天一笑:“这么说起我也是已经死了的人,苟全一条会喘气的贱命在这世间,你是想要出去而不能,我是想要去的爱人身边而不能,如此说来,我们真当同是天下沦落人。”
老者淡淡摇头:“没有什么稀奇,这世间的人大多如此。”
我纳闷:“怎么会如此,那当朝皇帝,坐享三宫六院,一将功成万骨枯,她的宝坐下有多少冤魂?”
“你以为她就快乐了?你错了。”
我怔在原地,见他从怀里拿出一只玉萧。
抚摸着上面的玉穗。
操着那沙哑的声音,出神:“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我恍然如梦,难道说……
“斗胆敢问,当朝洵王珺与您什么关系?”
他把那玉穗递给我:“她是我女儿……她的一生也很苦,如果你能出去见到她,把这个交给她……如果不能,就和她葬在一起吧。”
尹天洵竟然有个活着的父亲?圣惠太君没有杀他,而是将他在这冷宫囚禁多年?
哼,这与杀了他又有什么分别?
与自己亲生骨肉生离,生死不复见,这就是所谓帝王的宽容?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虽与洵王无大仇,但私交也不能算好的,太侍只怕所托非人了。”
况且我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未可知。
“没有……关系,我只想,将这玉穗带出宫中,葬在外面,我下辈子一定要做一只自由的鸟……与尘世不再有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