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自会向父皇交代,舅父更无须操心。”
“玄烨,你怎么就是不懂舅父的用心良苦?你想想当年谁想取你性命,那个伤还落下了病根,你要是再不替自己着想,将来肯定后悔莫及。”
“这些年不也相安无事?玄烨深信,只要我屏现出诚意,那边也能接收到我的善意,这天下是我父皇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在他退位以前,谁都不能动歪脑筋,包括我自己,我想我说的够明白了,希望舅父别再为这些事情伤神,否则,就算您是玄烨的舅父,也不要怪玄烨翻脸无情。”
是,他说得够明白了,但焦国舅还是死心眼得很,他可忍受刘玄烨屈居于刘玄棋之下,却没办法忍受有个断袖之癖的外甥。
说不动刘玄烨放弃莫离,他自有其它办法,他就不信他斩不断刘玄烨和莫离之间这不该有的感情。
第5章(1)
寒冬渐渐远离,地上的雪融了,大地万物开始复苏,枝桠上冒出了第一朵春花,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特别耀眼。
莫离仰头瞧着枝桠上的那朵花,看得痴了。
以前只要春天一到,拓己部栋的族人们就忙着播种耕耘,就是希望来年年节时能享受丰盛的飨宴。
在将军府里待了一整个冬季,莫离想家了,但是她无家可归,想着想着,泪水不受控制地没着眼角滑箔下来。
悄悄来到她身旁的刘玄烨,刚好看到泪水沿着她眼角滑落的瞬间,他心疼极了。
“为何流泪?究竟是何事让你如此感伤?”
没想到会被他看见自己落泪,她连忙伸手拭泪,并且把脸转开,“请主帅不要看……”
她讨厌被人瞧见自己狼狈脆弱的模样,尤其是他。
“思乡了吗?”
没想到他的观察如此敏锐,莫离有些惊慌。
她就是个藏不住喜怒哀乐的小姑娘,被猜中心事时总是一副惊慌的模样,再者,或许是因为他心里一直有她,所以她想什么,他都能轻易猜到。
“本王准你放几天假,让你回乡。”
“回乡……”
“不想吗?”
“想。”
“那就回吧。”
“是该回……”
她的确该回去看看亲人和族人,他们躺在冰冷的地下度过一整个寒冬,她该回去替他们上上香、烧烧纸钱。
“主帅,我何时可回乡?”
“随时,你想便可回。”
“此刻可否?”
“去吧。”
“谢主帅。”
莫离归心似箭,一得到允诺,马上举步往前,离开将军府,离开人潮,朝家的方向前进。
其实拓己部族离大庆边界不远,离图鲁亦近,隐身在一个不易进入的山谷之内。
她并未特地设下迷阵,原来的柘己部族如今已经变成了部族冢,没有人烟出没,只是个坟场,谁也不知道这里曾经有个世外桃源。
莫离一点也不害怕,这儿依旧是她的家,躺在泥地里的是她的至亲,她坐在祖父的垃前烧着纸钱,风扬起了灰烬,向天空盘旋起了一阵阵的哀戚。
两年多前离家的时候,她以为等她回来便可和亲人吃顿团圆饭,现在却只能供奉几样祖父生前最爱吃的菜肴,以及一瓮美酒。
“爷爷,离儿很久没陪您喝一杯了,离儿敬您。”拿起酒瓶,将酒洒向坟冢,再喝一口下肚,就像以前,她和祖父并肩坐着,一起分享美酒的芬芳。
但是,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靠着祖父撒娇了。
“爷爷,您能告诉离儿凶手究竟是谁吗?是刘玄烨吗?还是卞戎?又或者凶手根本另有他人?”
她对着坟冢自言自语,把藏在内心的疑问一次问个够,沉默了许久后,她又再度开口,“爷爷,不是离儿要替刘玄烨说好话,离儿真心觉得刘玄烨并非凶手,究竟哪里弄错了?达娜不在约定的地方,究竟去了哪里?离儿也没找到娘亲的尸身,不知娘亲是否安全脱困,您可以告诉我吗?”
然而周遭除了她的自言自语,再无人声,坟冢依旧只是静静矗立,就像谁也不曾存在。
莫离再一次感觉到无助与孤单,她没有亲人了,一思及此,她的泪水失控的滑落,就像断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缓缓滚落。
直到日落西山,她仍不愿离开,席地为床,苍天为帐,今夜,她想陪陪她最爱的亲人和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