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致远点了煤油灯,萧姝立刻跳到他身边,一手紧紧抓着他,一手握着小半个白面馍馍,杏眼中蒙了层水雾,“致远,我怕,你陪我睡。”
傅致远没说话,掌着煤油灯在四个屋角找了好久,却没看到半个耗子的影儿。他困惑地放下灯,立刻被她吹灭推上了床。
萧姝盖上被子,将小半个白面馍馍撕成条,塞到了他嘴里。
“我饿了,你也饿了吧。”她甜甜地说。
嘴边也有股甜甜的味儿,分不清是馍馍的,还是她指尖的。
两人并肩躺着,傅致远有些睡不着,时隔一年多,身边忽然多睡一个人,他不太习惯了。
偏偏萧姝翻了个身,将小手搭在他胸口,小脑袋枕在他肩颈处,她的碎发拂过他的鼻尖,痒得让他受不住。
傅致远推了推她,她小猫儿似的蜷着,安安静静的,压根不回应,他只好作罢。
他叹了口气,睁眼望进那片黑暗,不知过了多久,眼皮越来越沉,他才终于睡着了。
傅致远是被外头的香味刺激醒的,他捂紧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披衣开了门。
才看了一眼,他就愣住了。
萧姝蹲在他平时做饭的角落,两只柔嫩的小手利落地折干树枝,边添到灶下,边鼓起腮帮子使劲儿吹。
她雪白的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黑印子,她却没注意到,只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抄起锅铲在腾腾冒热气的锅里翻搅了几下。
看到他出来,她擦了擦额头的水汽,眼尾上翘成了月牙,嗓音清甜如山泉水,“你醒了?早饭我做好了。
第18章
锅里的南瓜小米粥到烂软,米黄粒粒绽开,夹杂着黄橙橙的老南瓜,闻起来别提有多香。
傅致远一愣,目光变得有点复杂。
萧姝可不管他在想什么,边盛着粥,边笑盈盈地说:“过来给我搭把手,天儿冷,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她随手端给他满满一碗南瓜小米粥,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傅致远坐在床角边,闷头喝粥,并不吭声。
粥暖呼呼的,甜进了嗓子眼儿,连带着胃都暖和起来,身上每一个毛孔都舒畅了。
他喝完手里那碗粥,偷偷撩起眼皮瞄萧姝,只听她不紧不慢地说:“锅里还有,都是你的。”
傅致远耳根唰得红了,正要放下碗,转念一想,她还没和我离婚,现在还是我老婆,我多喝一碗她煮的粥怎么了?
于是他挺了挺胸,目不斜视出了屋,又捞了一碗,却没再进来,就在外头吃了个干干净净。
这回终于饱了,他进屋收拾了下,准备去学校上课。
萧姝搁下碗筷,笑眯眯地说:“我左右没事,送你去上课吧。”
傅致远夹着书本的手一顿,渐渐拧紧了眉。
萧姝嘟起小嘴,“怎么?你不敢让学校里的人看到我?”
傅致远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目光落在萧姝的空碗时,他忽然抿紧了唇。
“走吧。”过了会儿,他朝她招招手。
萧姝朝他甜甜一笑,双颊露出两个小小梨涡,很是可爱,如果忽略侧脸那道黑印子的话。
“你脸上有脏东西。”傅致远忍不住提醒,指了指那块黑印子。
萧姝随手擦了下,却没找到准确的位置,她微微歪着头,睁大那双清澈的杏眼问他,“哪里?”
傅致远再次指了下,萧姝却还是没擦到。
她耸拉着睫毛,一双小手揪住他袖子,咬了咬唇求他,“致远,你帮我擦擦。”
她的声音那样清甜,熟透的水蜜桃一样鲜嫩多汁。
傅致远心头猛然一跳,他慢腾腾抬手擦她脸上的脏污,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擦过。她的脸娇嫩,像一枚刚剥壳的鸡蛋,触感比凝脂还柔滑。
擦到最后,他屏住了呼吸,手指在微微颤抖。
“好了。”他飞快缩回手,面无表情地说。
萧姝捧了捧脸颊,踮起脚尖凑上去,唇瓣轻快地啄了下他的脸。
轰的一声,傅致远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恼怒地瞪圆了眼,她却若无其事,只轻轻推着他,“走啦!”
傅致远这次是真生气了,他实在不习惯和萧姝这样亲近,就连新婚那半年,两人亲近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提现在她是来找他离婚的。
傅致远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他和她一直关系冷淡,完全谈不上恩爱,他有他的学术追求,和她这样的娇娇女压根不是一路人,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想和她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