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噎声大得足以让病房外的人听到,萧姝唇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挽着傅致远越走越快。
直到听不见那抽噎声了,萧姝才敛了眼底的讽色,送傅致远离开后,静静地躲到了一边。
不多时,陈慧芬出了病房,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她熟门熟路地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外,朝身后警惕地探了眼,闪身进去,将门从里头反锁。
萧姝蹑手蹑脚跟上来,屏住了呼吸。
四下里静悄悄,唯有办公室内愈发粗重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娇.吟声,隐隐绰绰地飘出来。
“别,那儿不行。”是陈慧芬的哀求声,娇媚得能拧出水来。
“怀孕就是麻烦。”那人被强行打断,不耐地哼了声,又在陈慧芬脸上啵了几口,粗喘着气,阴恻恻地说:“傅致远那头药吃得差不多了,待会儿我就把报告给你,他这辈子算是断了香火,还是老头子有福气,都五十多了,还能白得一个乖儿子。”
...
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陈慧芬才拿着那份报告,春风得意地离开。
萧姝把玩着小仓鼠绒绒的毛,唇角那抹笑意越发冰冷。
回到京大宿舍时,初春的暮色渐浓,余晖透过木质的窗棂,落在她半边明皎的脸颊上,剩下那半张脸隐没在昏暗中,衬得她显出分外的深沉。
“陈慧芬怀孕了。”她看着傅致远,慢慢吐出一句。
傅致远诧异地抬眉,目光里带着点儿困惑。
如果想生孩子的话,父亲早该和陈慧芬生了,不至于两人结婚十来年,都没有半儿一女。
“孩子确实不是爸的,而是爸爸那位主治医生的,包括换掉咱俩的药,也是陈慧芬和他联手做下的!”萧姝缓缓说道,带着预料之中的语气。
傅致远额头青筋直跳,双目迸射出浓烈的厌憎,唇线抿得越来越紧。
那个祸水!果然就不该让她进傅家大门的!她不仅想害自己,还要混淆傅家的血脉,这样的做派,目的简直不言而明。
会不会父亲脑出血晕倒这件事,也是她下的手?
这个念头闪过,傅致远后背沁出了一身冷汗,不寒而栗的感觉覆上他每一寸皮肤,令他浑身汗毛倒竖。
他瞬间想到了那个梦,梦里陈慧芬嘴脸嚣张,梦里自己凄惨死去,林林种种在这一刻浮上心头,历历在目。
与此同时,他下定了决心,唇角缓缓勾起一丝冷酷的笑。
*
五月的这天,外面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傅尧樘的病房里,却阴云密布,似有惊雷凭空劈过。
就在刚刚,主治医生沉痛地宣布傅尧樘已经脑死亡,并劝家属们早日将他下葬。
傅致远不肯,在主治医生离开后,他安排傅尧樘悄悄转了院,小两口在病床边守了一天。
至于陈慧芬,痛哭了一场后,就不见她人影了。
萧姝一整天没吃饭,傅致远十分心疼,想出去给她买点儿吃的,刚买好准备上楼时,有个人拍了拍他的肩。
是傅家的邻居,平时为人挺热情的。
“致远,咦,你怎么在这儿?”邻居狐疑地挠了挠头。
“我爸他上午转了院。”傅致远客气地说。
邻居的神情变得更诧异,他欲言又止,最后好心地提醒说:“你和你老婆还是赶紧回家看看吧,你们家现在...哎!”
邻居摇了摇头,叹着气走了。
傅致远凝望着邻居的背影,眉头慢慢拧成了一团。
他和萧姝到家门口时,正好看到陈慧芬扶着腰,指挥几个人进进出出,把里头的红木家具搬出去,周围还有不少邻居在围观。
萧姝眯了眯眼,上前质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陈慧芬装模作样地捂了捂脸,哽着声长吁短叹,“老傅他现在人没了,我一进这屋子,总忍不住想起他,心里怪难受的,这屋子我可不敢再待了...”
萧姝笑了笑,语气冰冷至极,“你要想离开傅家,没人会拦你,但你现在搬出来的这些东西,都是国家补偿爸爸的,你凭什么把它们都搬走?”
傅尧樘回北京后,原本抄走的房子连带里头的家具,又都全还给了他。当年他在抄家前,藏起来一些字画,还有几匣小黄鱼,现在都藏在傅家的书房里,那是傅尧樘的全部家当,想来已经让陈慧芬摸得一清二楚。
当着邻居们的面,陈慧芬按捺住性子,笑着说:“老傅人没了,我知道你和致远现在都不好受,可我也难过啊,我和老傅是正儿八经的夫妻,风风雨雨十几年,这家也是我的家,莫说就搬了这几样家具,哪怕是这套房子,我也是合法的第一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