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表情很是欣慰,轻轻抚摸几下,眼底温柔。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看向来人,笑了一笑:“你来了。”
倾池点头行礼,视线落上那株嫩苗:“这是?”
“这便是绛还草,当初助你化出实体的灵草,”崔珏起身,走到一旁水池前净手,“栽种百年才可入药,甚是珍贵,但也极难成活,需时时以血肉滋养着。一般生灵的血肉对它却并无帮助,须我这样极阴的体质才好。”
“想必崔判官照料这些花草必定耗费不少心力罢。可是冥界中人那么多,体质也都阴寒,都靠你一人血肉也太过勉强了。”倾池道。
“你不知道,冥界人虽多但都是些鬼魂,我却是例外,”崔珏无所谓的笑笑,“我是未亡而至的躯体,阴寒却无死气,滋养这些东西再好不过。”
说到绛还草,倾池突然想起一事:“当日你在集市为何对洛英神女谎称我是以物为媒炼就的虚化之人?”
游魂聚拢成形后,兴许是服食了太多固魂丹、绛还草这种灵物,她的五感强于一般人。那天她在集市偶遇洛英之后,原本已经转身离去,可还是听见了洛英与崔珏的些许对话。也因此,她才知晓原来那名风姿绝世的女子就是洛英神女。
“她为息神,探不出你的命格已经生疑,加上你天赋异香,不这样说很难保证你的身份不被揭穿。我可是在保你,也算顾全了范无救对妹子追思的情谊。要是知道你被藏在冥界,牵连出去,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范无救。”崔珏好脾气的解释道。
确实如此,倾池道了谢,怅然道:“没想到洛英神女和你离开集市后便遭遇歹人毒手,实在惋惜。”
“是啊,可惜了。”崔珏神色如常,问道:“你来找我有事么?”
“听闻万端魔现世,你可知道苏智如今可还安好?”倾池目光灼灼望着他,一脸忧色。
“我常年待在冥界,哪里知道外面的景况?”崔珏摇头,“他早已不是当初的身份,天界发难的矛头也不会指向他。他如若有所不测我们应该会有耳闻。我知你担心他但确实给不出答案。只能说就目前来看,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道理她懂,却心绪难平。这些年他受的苦够多了,一想到他可能会遭遇的经历,她就心焦如焚。
于是连忙恳求道:“兄长和谢大哥对我虽好,有些话我却不能说与他们听。现在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还烦请崔判官想想法子,告知他我的下落。如果不方便的话,能打探到他是否平安也是好的。”
崔珏为难道:“我试试看吧。不过我能力有限,你也别抱太多希望。”
倾池听了,千恩万谢一番后告辞了。
等她背影渐远,崔珏收了笑意,面无表情的进了里屋。
空无一人的庭院中,墙角枝蔓繁茂的鲜艳血蔷薇悄无声息的少了一朵。
“安安?你刚才死哪去了!让我好找。”范无救揪住踏入门坎的谢必安,嗔怒道,“打个盹的工夫,你和倾儿就都没人影了……”
“咦?”这家伙衣服上沾的这是啥玩意啊?艳丽艳丽的颜色衬着他那身吊丧白衫很可疑嘛……“好像是花粉?”范无救真的怒了,“你该不会趁我睡着和花魑那贱蹄子私通去了?你给我说清楚!”
谢必安没心思跟他调情,正色道:“别胡闹,我有正经事跟你讲。”
“什么?”范无救疑惑松手。
“我应该没有猜错,倾儿果真很有问题。只是没想到,有问题的不止她一人。”
“你是怎么怀疑起倾儿来的?”待谢必安将方才跟踪倾儿到崔珏宅子的所见所闻说完,范无救沉吟道。
“还记得她跟我们说的话么?先是苏智再是魔君,前言不搭后调,这可不是她平素说话的方式。况且她从来都娴静温静,很少过问外面的事,你几时看到她对什么人好奇过?更别说是魔界之人了。”
“说来也是,就算跟苏智相识,也没有必要瞒着我们。不对呀!苏智离开冥界的时候她还没到这里。要说是旧识吧,她一个游魂,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怎会认得苏智?要说认识卜子期那些魔界人就更是匪夷所思了……”
“万端魔现世,为何她会担心天界对苏智发难?苏智当初来到冥界就很蹊跷,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崔珏说她的命格连洛英神女都探不出又是何意?”谢必安皱眉。倾儿不寻常的体香其实早让他心生疑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