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日夜守在这里,连门也不出?”难怪外面上了锁。可就算他可以不吃不喝,这样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两样?
终归是忍不住,帝俊道:“跟我走吧,很快它就要寻来了。”
“即便如此又有何惧?”容渊垂眼,脸色也是淡淡的:“我一直在等它。”
“容渊,你这又是何苦?”帝俊满脸不苟同,“它修养多日又寻得卜子期肉身相佐,法力早已今非昔比。即便你存心想要牺牲自己,跟他对峙起来又有几分胜算?况且,若无十足的把握,你道它为何寻你而来?难不成特地为了除掉你,还是你认为它只是想苦口婆心说服你助它一统霸业?”
见容渊依旧不为所动,帝俊索性将话挑明了:“我不是弗兹,自认做不到如他那般惜怜维护同伴性命。不错,我是担心你,但更担心你被它所用。若真有一日你与它连手,后果是什么你应该十分清楚。你只道自己半体堕神无求无惧,凭着对倾池生前所念定会与它为敌,可你想过没有,如果它手上有足够的筹码让你悉心归降,那时你该如何自处?难道你真想助纣为虐,与我们拔刀相向?”
一席话终于让容渊有了反应。
他猛然起身,如水的长发倾泻而下绵延至地,疏狂的眼睛带着隐约的紫光。他往前逼近,帝俊看着他的眼睛,不由得心悸后退几步。
“我没有耐心听你废话。五界尊位、苍生福祉根本不在我眼中,你也大可不必拐弯抹角。直接告诉我,你所说的筹码到底是什么?”
“我……”帝俊突然有些迟疑。倾池与容渊一个冷漠抗拒,一个癫狂不羁,此时让他们相见,只怕是一条不归路。
“虚张声势么?”容渊阴冷一笑,长臂舒展,陡然间清明天空红云满布,雷声隆隆。
是天火!帝俊大惊失色。容渊竟引出了天火!
“是如实相告,还是让这里的凡人陪葬,你自己选择。”
“你疯了!”帝俊终于相信,眼前的容渊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万端魔的筹码便是倾池!她已经复活,现如今就在冥界之中!”帝俊大声喝道。
虽然心里隐约猜测到,这个消息仍不啻于一记惊雷,在他脑中震荡。
只是……怎么可能?
他亲手了结了她,怀中的躯体温暖渐退的感觉真切清晰得一如昨日。这么多年,他寻不见她半丝踪迹,探不到一点气息。曾经,他疑心她只是自己的幻觉,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
眼中焦距凝聚,紫光妖冶邪魅,帝俊根本没看清容渊的动作,喉头已被死死扼住。
异长的墨发飞扬,容渊的嘴角扯开一丝弧度,透出的冷意却比此时的寒冬更甚。
“你诓我?”容渊在他耳畔轻语,冰冻般的声音让他不由畏惧。“何时开始,你竟也使这样低劣的法子了?”
“……我……没……”帝俊挣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没有骗你。”平地生风,尘土灰飞间一人出现,身绕玄黑气。
万端魔?
容渊冷眼淡扫面前突然出现的人,虽是卜子期的皮囊,仍一眼能分辨出肉身下浓郁的魔气和戾气。
万端魔随意看了看天象,道:“轻而易举便召出天火,看来你已有七成堕神之体。”语气竟相当满意。
“这么久才找来,我真是高估你了。”容渊放手,帝俊踉跄拽他袖口,疾声道:“快跟我走!”
不能和万端魔硬碰硬,必须立刻带容渊离开这里!
万端魔饶有兴味打量了帝俊一眼:“想坏我好事?枉费本座方才替你正身。”
“无耻魔物!”帝俊愠怒,“倾池所在众神皆知,你还想以此要挟容渊?”
说话间,他双手结印,一道微蓝屏障将万端魔与他二人隔开。
这魔物不知如今何等造诣,若要出手,只能先用结界抵挡一二再寻争取先机为妙。
万端魔倒是很镇定,朝容渊道:“本座向来行事磊落,此番前来只想做个交易,并非与你为难。本座能够达成你所愿让那女子重回你身边,作为交换,你今后需听我差遣。”
容渊沉默不语,恢复清明的墨瞳无波无澜,瞧不出心中所想。
帝俊冷笑:“我已告知他倾池下落,你凭什么笃定他会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