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紫色光涛奔涌,夹杂着摧人肝胆的凄厉呼啸声向洪泽元君几人席卷而来,轻易便将那股瀑流冲散。
“嗤!”洪泽元君与玉虚三尊亦被震得后退几步,堪堪喷出大口鲜血,身体的每一处都疼痛难忍仿若残败的落叶。
他们惊惧万分——他甚至还没出手,便轻而易举破了最上乘的水系法术水龙乾坤!若没有水雾障护身,他们必死无疑!
好不容易稳住脚跟,他们发觉业火外的仙兵倒下黑压压一片,殷红鲜血渗实了浮沙。
仰面望向业火中心自始至终闭着双眼不带表情的男人,似乎刚才那一个微小的动作只是他们的错觉,而他对发生的这一切根本毫不在意。
他们终于领会了为何连神祗都对堕神讳莫如深,也明白了为何天君他们千方百计想要阻止他成为堕神。
堕神生,天地崩。
驰出业火围界,金紫色光涛的余韵如怒风扫过无尽的沧海,一圈一圈随着时空的间隙扩散。无数的仙兵勇将死伤,又有更多的从冥界外遁入补上。
待余波消尽,洪泽元君、玉虚三尊方才回神。
不能再等下去了!堕神的威力他们已经见识过,若等容渊起了必杀之心,下一刻便是整个天界陪葬!
于是他们重整旗鼓,分列四方,使出毕生绝学毅然决然朝容渊飞身击去!
“哼,找死?”
容渊虚虚张开眼,眸中紫光隐隐。他单手依旧擎向苍穹,另一只手捏指成环。一枚细小的砂砾像受到召唤自他脚边地上飞上他的指尖。
他低头,缓缓一笑,轻柔摩挲着那枚砂砾,低语道:“去罢。”
说完,复又闭眼。
砂砾在他身边急速旋转,顷刻暴涨成石鼓大小。细看下那石鼓之上布满无数双针孔大的双眼,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洪泽元君几人将要靠近的当口,石鼓上的眼睛们不停回闪,如同闻见腥的苍蝇般兴奋。
没有人看清石鼓是如何袭击过去的,下一秒,洪泽元君几人已猝然倒地,头部脑浆崩裂,显然气绝。
石鼓未停歇地往外飞窜,绕了几圈,被一只手猝尔握住。
被堕神魔力染化的死物竟赛过寻常妖魔,弗兹用了三分气力,才将它毁成齑粉。
“弗兹。”鸿钧上下打量了身边突然到来的同伴,看样子庆忌那畜生没能在他身上讨到便宜,“万端魔蛊惑他逆天回溯到混沌初开之际,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弗兹远目,望向业火中墨蓝长发飞舞的洁白身影,眼里一片沉痛之色。
鸿钧与他并肩而立,缓缓道:“或许,是时候使用消亡术了。”
远古神祗造诣广博悠远,却不是不可灭。若敌手强大如万端魔、堕神,若杀器为上古神器如轩辕剑,再者,如消亡术。
神祗与天地共生,是有别于五界的命定的生灵。倘若神祗意欲自我了结便是有违天道,只能自行用消亡术方可永逝在悠悠洪荒中。容渊千年前就曾用此法追随倾池而去。
除此之外,消亡术还有个特别之处。它是神祗特有的法术,也只适用于神祗。当年众神诛杀九玺也正是用的此法。
一旦祭出消亡术,施法之人的攻击法力会瞬间倍增不可估量,但本体的抵御能力也相应薄弱。所以当年众神合力诛杀九玺时会陨灭泰半。
天君、鸿钧、弗兹等人均明白这个道理,也正因此,与容渊对峙许久谁也没提过消亡术。面对鸿钧的提议,弗兹明白,除了舍生一道再无他法。
他向来将同伴生死看得最重,于是直觉张口想反对。见鸿钧面色坚定对他摇头,最终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是啊,要么试上一试舍弃容渊一个,要么所有神祗与天地共亡。
再没有第三个选择。
待弗兹、句芒继天君、鸿钧后将余下的两头凶兽斩杀干净,倾池心下稍缓,收回法力。
胸口闷得发慌,喉头的腥甜涌上,她默默地咽了下去。
禁制之法是地造神祗专有的技能,但会遭到反噬。受制方的能力越强,施法者被反噬也越强。
万端魔、四头远古凶兽,三番几次下来她的身体其实已经透支得相当严重,甚至随时可能倒下。
她以袖遮面,悄悄抹去嘴角的艳色,故作沉静无恙。
精魂的流沙在体内流淌,恍若漫风散舞,再一丝一点的落入虚无的深渊。
时间不多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