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也是孑然一身,并无思念之人。”容渊没有看她,语气淡然:“所谓思念,如同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这人间八苦,都是牵绊人心的妄念。这是人世间的狭隘情感,只能获得一时的心灵感触。若想得到真正的内心安宁幸福,需要做到心境禅定,爱心无染。”
他眸中情绪无波,转眼看她,顿了顿,方又说道:“一切众生,从无始来,迷己为物。切勿执于一念,或受困于一念。以最纯净的心灵接受上天安排的一切境界,方是大道。”
倾池怔然。心中百转千回,仍是不明白他口中的道理。半晌,道出心中疑惑:“你原是修道之人么?”
他薄唇微微勾起,一派祥和之色:“我从未修道。只是生来知晓而已。”
原先倾池还担心这空旷山林中必有毒虫野兽,却是半只也没见着。山野幽静,一夜沉酣。
清风扑面,暗香盈盈。林中啾啾鸟鸣将她从梦中唤醒。睁开眼睑,已是黎明初晓。只见薄雾迷蒙,光束朗朗从枝缝中洒落。
一切如同置身幻境。
“容渊。”她低低唤了声,却不见有人应答。
倾池突然疑心这几日只是做了个梦。慌忙爬起身去寻,头一转方见着他在五步开外阖目假寐。
静谧的晨光照射下,他身上柔光流转,仿若神祗。
“醒了?”容渊睁开眼望向她。“昨日睡得可好?”
倾池一时痴了,呆呆点头。
他唇畔笑意淡淡,“如此,我们便赶路罢。”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可见偶像><
第6章 作客村野之地
山林景色再美,看的久了也渐渐无趣起来。加上容渊话不多,倾池便边赶路边思考起来。
活得久了,感觉世间一切早都看淡。日子总是日复一日,没有新奇的内容,她也早就失去了思考的兴致。这些日子却是近年来动用快生锈的脑子最多的时候了。
想来想去只是围绕容渊这个人。
比如他为何单单为了自己这个病患放下医馆远行他乡,再比如他昨夜一口高深道理却道生来知晓?思前想后还真被她得出个结果——此人定是以悬壶济世为己任,见不得他人受难,心怀慈悲的人总有些傲娇冷清的小性子,时间久了就以为自己生来天赋异禀,可通佛理,能渡世人。
思及此处,倾池抬头看了眼前方孤高挺拔的脊背,愈发肯定了这个结论。眼中不由掺杂了些许敬畏,还有一丝同情。
没过多久,这个天赋异禀的人就施施然干了件与身份相符的事。
那是半日之后他们快走出这片林子之际,透过树叶,远远可见山脚房屋点点,炊烟袅袅。倾池揉揉发酸的腿肚,欣喜终于可以找个落脚的地方了。
容渊突然身形一顿,止步不前。
“怎么了?”倾池刚把疑惑说出口,就隐约听得人声。
“像是有人呼救。”他侧耳,分辨了下声音传来的方位,“跟我来。”
果然如此。
片刻之后他们便找到了呼救之人。那是个农夫,上山采药却误踩到捕兽的铁夹,一只脚被死死夹住挣脱不得,厚厚的绑腿渗出丝丝血迹,正凄凄哀哀的□□。
容渊矮下身,还未待看清,他便三两下拨开铁夹,将农夫救了出来。这般容易,倾池简直怀疑那农夫头脑是否滞顿。
“多谢公子和姑娘相救啊!不然我这条命定是没了!”那农夫万分感激,口中不断说着致谢的话语。简单处理了伤口,容渊见他腿脚不便,便一路搀扶送回家去。慢慢的那农夫有了几分精神,便与容渊闲聊,得知他姓郭,家就住在先前他们看到的山脚村落。因受了重伤,又是山路蹒跚,即使有人相扶,仍是行动极慢。待送其到家中,又是傍晚。
“小四儿他娘!我回来了!”听到农夫呼喊,屋里慌忙迎出来两人。一个中年妇人,体态圆润,神态憨厚,自是他的妻子。身边跟个五六岁的稚儿,虽是个头矮小,但一双灵动大眼也很是讨喜。
妇人见状紧张之余手足无措,待农夫解释几句才明白状况。千恩万谢着将他们引入屋中。泪眼婆娑看着容渊细细处理了伤口才惊觉起身去做晚饭招待。
“大哥大嫂不必客气,我们还要赶路,想天黑之前进城。”容渊笑容和煦。
望着外面天色,倾池心中暗暗叹气——这样辛苦赶路,牲口也要歇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