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排孩子在医馆住下了,又给一个伙计拿了点儿钱,让他出去给孩子买点儿馒头和米粥。
孩子饿了这么久,得先吃点儿清淡的,吃馒头米粥正好。
伙计走后,沈若兰打一盆水,帮男孩儿清洗脸上的血迹,男孩儿的脸很小,几下就洗干净了,一张伤痕累累的小脸儿出现在她的面前。
瘦瘦的,黄黄的,已经肿的变了形,那双阖着的眼睛又青又紫,不知是被那几个畜生用拳头打的还是用脚踢的,脸也肿的跟包子似的,嘴唇破了,鼻子也还在丝丝的流着血……
这惨相,让沈若兰的心一下子被刀子扎了似的!
好疼好疼!
疼得她恨不得回去打那几个畜生一顿去,就算打不过他们也想回去打一场,明的不行就来暗的,躲在暗中,一牙签弩射死他们这帮狗日的,把他们都射成刺猬,不,射成太监……
不知不觉中,沈若兰的眼圈儿红了,她吸了吸鼻子,拿出大夫给开的药膏,小心翼翼的帮他擦药……
擦到手的时候,她发现孩子的手伤得尤为严重,可能是抱着脑袋时被那帮畜生用脚踢的,干巴巴的小手掉了好几块大皮,里面的肉和筋都露出来了,看起来触目惊心的!
沈若兰的心又被狠狠的扎了一刀,眼泪也随之扑簌簌的落下来,也不知为什么,就是很心疼这孩子,心疼得她恨不能抱着他痛哭一场似的。
她抬起袖子擦了一把眼睛,开始轻轻的帮他的小手儿涂药、包扎。
“姐姐……是你吗?”
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断断续续的,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传过来的似的。
沈若兰抬起眼,看见那个男孩儿已经醒了,他微睁着肿的只剩下一条缝儿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沈若兰一喜:“太好了,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了?肚子疼吗?头疼不疼……”
“你是……我姐姐吗?”男孩儿像没听到她的问话似的,固执地又问了一遍。
沈若兰愣了一下:“哦,你可以叫我姐姐。”
“这么说,你真是我姐姐啦!”
男孩开心的笑起来,刚一咧嘴,就扯到了伤口,痛得他笑到一半就笑不下去了,“嘶——”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沈若兰忙说:“你受伤了,先别说话,也别笑,扯到伤口就糟了。”
男孩轻轻轻轻地摇了摇头,“竹儿不疼,见到姐姐竹儿就不疼了,姐姐别担心。”
沈若兰柔柔的笑了一下,嗔道,“傻孩子,都叫人打成这样了,还不疼呢,疼傻了吧!”
“竹儿没傻,竹儿还认识姐姐……姐姐,竹儿找你找的好辛苦啊……”男孩忽然哭了,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中夺眶而出,哭得委屈极了。
“别哭,别哭,看把药哭花了……”
沈若兰怕泪水浸泡伤口,忙揪出帕子,小心翼翼的给他擦眼睛,看着他那委屈的样子,自己的心里也是酸酸的,想跟他一起哭。
“姐姐,娘和菊儿还在鸡毛店里呢,娘病了,我们没钱看大夫了,也没钱吃饭了……”男孩儿还在哭着,越哭越凶,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积压下来的委屈和痛苦都一股脑的哭出来似的。
沈若兰虽然不明白他这些莫名奇妙的话,但是看他哭得这么凶,就想都不想的哄道:“没事儿,有姐姐呢,姐姐帮你娘治病,别怕,姐姐有银子。”
“嗯,找到姐姐,竹儿就不怕了……”
竹儿渐渐的止住了哭泣,拉着沈若兰的手贴在他的小脸儿,缱绻着:“姐姐,我总算找到你了,竹儿再也不怕里,对了,你快去把娘和菊儿也接来吧,娘病得很重,都站不起来了,菊儿也病了,她们都好几天没吃饭了……”
他说不下去了,又哽咽着哭起来。
沈若兰心疼的把他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后背,“别怕,她们在哪个鸡毛店呢,姐姐去帮你把她们接过来。”
“就在城南金鱼街角胡同里那家……”
“好,好,你等着,姐姐去帮你把她们接过来,别怕哈……”
沈若兰安抚了他一番,把他托付给医馆的另一位伙计,就出门去接竹儿的娘和妹妹了。
出门后,天已经黑透了,一阵冷风吹来,沈若兰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