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下知道了。”方墨心中有疑,本想多问一句,但思忖一瞬又觉不妥,便打消心头想法,垂首躬身,转身往厨房走去。
房门关上后,陆上燊动作麻利地换上一身毫不起眼的灰麻布衣,从窗户跳了出去。
陆上燊从边墙跳出王府时,头上已经多了一顶黑纱帷帽,他先在几条人烟稀少的巷子里打转,确定无人跟踪后,才轻身跃入一户看似平平无奇的农家小院。
院中一位华发老头正清扫着院子。
“咳咳……”陆上燊掀起黑纱,刻意咳了两声。
老头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去,在看清来人是陆上燊后,旋即扔下扫帚,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地道:“属下,参见王爷。”
“起来吧。”陆上燊抬脚走向了最左边的房间,推门而入。
陆上燊进入房间后,门后突然出现一道黑影,瞬时将房门一闭,外面,只余老头继续清扫院子。
房内,一名肤色稍深,鬓须缀面的素衣男子躬身抱拳,对陆上燊行礼,“属下,参见王爷。”
陆上燊取下头顶黑纱帷帽,信手放于一旁,曲身于方椅上落座,对素衣男子点头示意。
素衣男子敛礼禀报:“王爷此前命属下所查之人,现已查明身份。齐天,原名齐临渊,其家族世代经营药铺,其父齐欲来原与十一年前无端惨遭灭门的大将军殷阙相交甚好,殷阙一门被灭后不久,齐欲来与夫人也相继身亡,留下独子齐临渊。齐临渊在双亲撒手后,不知为何,改名齐天,继续经营家族药铺,因其自有一套经商手段,所以药铺到了齐天手中,情状更胜从前。”
陆上燊听着素衣男子查到的消息,脸色愈渐严肃,似有所思,殷阙一门无端被灭之事,他倒是知道些。
殷阕乃玄国一员大将,其人,战功赫赫,威名远播,震慑四方,连九五之尊陆玄矶都要对其礼让三分。
不料,十一年前,殷家一门在一夜间被一神秘组织所灭,手法凶残,行做狠绝,便是鸟鱼鸡犬,都丧于其中。蹊跷的是,殷阕膝下独女及其贴身婢子,此二人尸首失踪无迹。
关于此事,坊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但均不经推敲。
不过,更多人相信,此二人应当侥幸逃过一劫。
事发后,皇上陆玄矶连夜传召君王之眼——鉴天门,下令彻查此事。
只是,神秘组织来无影去无踪,在殷家被灭后,恍若蒸发一般,尽管鉴天门在案发之后很快封锁全城,挨家挨户搜查,却是无果而终,甚至没找到丁点儿可疑的线索。由于其手法干净,且明显预谋已久,以至血案现场没留下任何值得考究的蛛丝马迹。鉴天门找不准头绪,一时间无从查起。
自此,殷家被灭一案,成了开国以来最大,也是所涉权阶最高的一宗无头悬案。
令人想不到的是,正是因为鉴天门一无所获,民间乱吹的风向渐渐有了着力之心,矛头愈发指向中宸。
其中,最有鼻子有眼的猜测,莫过是自古以来战功累累的名将泰半难以逃脱之宿命,那便是功高盖主。
传道,皇上陆玄矶惮于殷阙根节之势,为固王权,早已有收权夺帅之心。
而陆玄矶本是武将出身,手下不乏精兵强将,为拔除殷阕这跟芒刺,陆玄矶暗中挑选了一批精锐,也就是民间所说的神秘组织,暗杀殷家一门。
事后为撇去自身杀害忠良之嫌,假意命鉴天门调查此事,却查了个无果而终。
凭鉴天门之力,调查一宗举国震惊的将军府灭门之案能有何难?为何迟迟追查不到半点线索?是鉴天门能力不如从前,还是监守自盗?
此说法最令人信服之要因,还在于陆玄矶王位所得之径。玄国中人无人不知,陆玄矶在登顶之前,便是一名征战八方的虎将。历史总在轮回,当初有陆玄矶发兵夺宫,谁能确保之后不会有殷阙取其平天冠而自戴之。
一时间,关于陆玄矶暗杀功臣之事轰然传开,闹得是满城风雨。
尤其朝中要臣,尽皆惶惶不安,人人自危。担惊受怕之下,人心波荡难平。
逐渐有人在朝堂上以身体宿疾缠身为由,上奏请辞归乡。还有人单独谒见圣颜,在陆玄矶面前极力自贬,言称无法担所在其位之重任,泣请陆玄矶另择才贤。
随着请辞之行成风,陆玄矶为此整夜不得安寝,一连处罚了好几个鉴天门中人,斥其办事不力。为抚臣心,陆玄矶下诏,其在位之年,必定不遗余力追查殷将军一门被灭真相,将作案之人悉数缉归,以慰殷家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