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门外等候的方墨见着陆上燊身影后,迅速撑开油纸伞,往陆上燊头上一倾,二人踩入斜雨之中,朝马车走去。
陆上燊将食盒紧护于胸前,袍子湿了大片也毫不在意,食盒上在他的遮挡下仅落了数滴雨。直到上了马车放下食盒,陆上燊才发现自己半边袍子已经湿透。
而只顾为陆上燊掌伞的方墨,身上青灰长袍全部淋湿,紧紧贴住,强劲之肌隐约可见。
雨中赶车,本应比平常缓慢,但陆上燊为保住叫花鸡热气,反而让方墨加快行驶之速。
☆、借花献佛
一盏茶功夫后,马车驶达夕雾。落雨之势,未减却增。
方墨下车撑伞,陆上燊躬身将食盒小心拥住,行至紧闭的院门前,方墨抬起手重重叩下。
足足叩了半盏茶功夫,白叔才撑着伞踱至门前,自内拉开半扇木门,不料来人竟是陆上燊,白叔心中一惊,面色却是不改,装作并不识他,不动声色地询道:“公子找谁?”
“这位老伯,我乃霍水仙姑娘至交,寻知霍姑娘暂居贵宅,特地前来探望,麻烦老伯让我进去。”陆上燊辞气中稍有亟不可待之感,生怕食盒中的叫花鸡凉了。
白叔不疾不徐地将他打量,“公子贵姓?”
“免贵姓陆。”陆上燊紧了紧手臂,眉宇之间,阴霾沉浮,他显然已经耐不住气了。
“陆?”白叔特特愣了一瞬,“还请陆公子稍候,待老奴先去禀报了我家公子。”
院门重新翕上,陆上燊被关之门外。
“王爷请息怒,此地毕竟是他人之所。”方墨及时劝住了端不住欲踹门而入的陆上燊。
陆上燊纳言收住脚势,松了松已绷直欲出的右腿。
片刻,院门洞开,白叔一手撑伞,一手做出请的姿势,恭敬道:“陆公子久候,请随老奴前去。”
陆上燊不待白叔说完便自顾自跨入院中,方墨慌忙将伞随行。
白叔将陆上燊引至小亭廊桥处,便收步不前。
陆上燊一眼便望见了亭中正与齐天笑谈的霍水仙,眼神凌厉一闪,眉尖微拧,转瞬恢复如常,迈步朝亭中走去。
为陆上燊撑伞的方墨在望向亭中之人时眼睛霍然一亮,苏喜也在。
“不知三位所谈何事?老远就能听到嬉笑声。”陆上燊将食盒放在桌上,不待邀请便自己入座。
“草民参见……”苏喜起身正欲行礼,礼词还未说完便被陆上燊打断,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苏姑娘无须多礼,就像从前一样唤我陆公子便可。”
苏喜眼珠一转,瞥向一旁的方墨,心跳因这一眼悄然加快,睫毛微微乱颤,窘色之下,眼神回落于身前茶杯之上,拾起茶杯送向唇边,浅啜一口,又轻轻放下,动作举止皆如常,唯有鸦睫掩盖不住眼中闪烁流光,似乎总想流转到某处,却又及时克制住。
再观方墨,亦是如此。
“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霍水仙语气冷然,显然对自己无故受杖刑之事耿耿于怀。
“你伤势恢复如何?心情是否,舒畅?”陆上燊故意加重了最后两字声调,乍听之下,不觉有偏,细品之后,却是酸味十足。
“托王爷的福,草民伤势已有好转,这心情嘛,自然是畅快无比。”霍水仙字字带刺。
陆上燊侧睨着她,阴阳怪气地哂道:“哦?未曾想到齐公子这院子竟有如此奇效。”
“王爷过奖,齐某这院子自比不得王府堂皇,却也静雅。”齐天脸上已无方才的夷怿神情,而是与往常一样清淡如水,波澜不惊,举杯慢饮之时,余光朝陆上燊扫了一眼,转瞬移开,徐徐放下茶杯。
“齐公子品味确实雅致脱俗。”陆上燊也瞟了齐天一眼,又酸了一句。
还未等齐天开口,霍水仙出言呛道:“那是自然,王爷此次来莫不是为了看院子的?”
“非也,”陆上燊将食盒揭开,端出尚有余温的叫花鸡,推到霍水仙跟前,“这是我特地为你寻来的美味,名为叫花鸡,还未凉透,你且吃吃看。”
“叫花鸡?你上哪儿找来的?”霍水仙眼睛猛然睁大,惊呼了出来。她在原来的时代是吃过叫花鸡的,可不知这古代的与她所吃的已经不知“改良”了多少回的有何区别,顿时兴趣大增,仗刑之事也瞬即抛于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