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水仙这副皮囊,不上妆已让人难以侧目,皮肤白皙胜雪,两瓣朱唇粉嫩可人,丝毫不需再施粉黛,所以如玉也就只为她淡扫了蛾眉。
“最后,头发。”苏喜用木梳将霍水仙一直留有的额发梳到后面,露出白净的额头,再将后面的头发半梳起,扎了个半挽髻,最后用蝴蝶式样的发饰将未挽入发髻的散发固定到左边。一眼望去,甚有小女儿娇俏。
“好了,妹妹快看看,可还喜欢?”苏喜微微侧身,露出方才一直被自己挡住的铜镜。
霍水仙摸了摸头上的发髻,甚是精巧,当即赞道:“姐姐手巧,我自然喜欢。”
“是你本就月容花貌,即使素容,也足以令一众男子倾倒。”苏喜说完之后才忽地意识到自己方才竟说了粗放的话,脸上油然升起一片红晕,害羞地垂着头。
霍水仙见她的娇羞样甚是可爱,忍不住调戏道:“我如何能比得上姐姐?姐姐是我所见过的女子中最美之人,不知道有多少男子见了你之后都夜不能寐,日日在阁外守候,只为能看佳人一眼,哪怕远远相望也好啊。”
苏喜被霍水仙的这番话逗得脸更红了,“妹妹可莫要笑话姐姐了。”
“我倒是想起一位文人所作的诗,写的便是如姐姐这般的女子。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
“这是哪位文人所作?我怎从未听过?”苏喜读的诗集也不少,但却没有听过霍水仙说的这句。
“这个……哦……是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当时觉得这句很美,便记下了,至于是谁所作,时日太久,我倒也忘记了。”霍水仙没想到苏喜会追问这首诗的由来,只能随便编个理由来糊弄。
“姐姐,我瞧着时间应当差不多了,是时候下去了,不然等会儿去迟了春姨又得念我。”为了不让苏喜继续问下去,霍水仙只得及时转移她的注意力。
苏喜打趣道:“阁子里,就春姨降得住你。”
霍水仙起身笑道:“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言笑晏晏中,二人挽臂而去。
☆、异样情绪
台下,躁动的人群中,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与周遭的热闹格格不入。
但,无人知晓,他此时此刻,心里早就狂云翻卷,疾风劲吹,于他,一炷香功夫,已如一生之久。他在等,等属于他的那抹红尘。
终于,一抹浅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台上。
他的目光从她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了。
今晚,是他点的她。
台上的她嫣然一笑,微微欠身,柔声说道:“让各位客官久等了,承蒙客官赏识,特意点了小女子昨日所唱曲子,小女子受宠若惊,不胜感激。幸得客官喜欢,小女子便再次献丑。”
方才还喧闹的厅堂,此刻竟无一人旁说。
霍水仙飘给乐师一个眼神,乐师立即会意,拂了拂琴弦。
霍水仙清了清嗓子,素唇微张。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
就是遇见你,
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
陌生又熟悉,
……“
整个厅堂里除了悠扬的琴声,便只听得到从她口中荡漾而出的清澈,仿若在述说着一段没有结局的凄婉故事。
“啪啪啪……”
曲罢,清亮的掌声从台下传来,霍水仙寻着声音处看去,只见台下一位身着青灰色深衣的男子正两手相拊。
霍水仙的瞳孔赫然放大,心中惊叹,好俊的男子。
他一双轻轻相握的手犹如白玉雕刻所出,脸部轮廓棱角分明,一双眸子冷冽深邃,清素的衣衫仍盖不住他的玉质金相,衬地周遭众人,刹那间,尽皆黯淡无光。
她本以为陆上燊的容貌在男子中已是不可多得,没想到此男子更胜他一筹,眉宇间的冷峻让他有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霍水仙心想,禁欲系男神大抵就是他这般吧。可是不知为何,此时他看自己的眼神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要冲破,却又被他强行压制,显得复杂难明。
且不说那男子了,连霍水仙自己此时都有些迷蒙了,她分明是第一次见到这男子,却有一种难以言说之感,一股异样的情绪在心头萦绕。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却始终想不起来。她轻摇了摇头,许是今日太累,连看人都有些恍惚了。她抿嘴冲那男子礼貌一笑,随即转身下了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