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平心静气地道:“在下自是晓知王爷不懂医法,但霍姑娘所中之毒,当今世上,恐王爷一人可解。”
陆上燊眼睛微眯,“那齐公子倒是说说看,霍姑娘所中究竟是何刁钻奇毒,偏生只有本王能解?”
齐天阴沉沉道:“化烟散。”
“化烟散。”陆上燊喃喃复念。
他当然知道此毒,化烟散出自前朝皇后之手,世上仅剩一瓶,而解药,世上也只有一瓶,齐天当然要来找他。如此看来,前朝人已在近来查出霍水仙是殷小蝶,竟然这么快就对她下手,当真该死,恶毒至此,掘坟鞭尸也不为过。
齐天放下所有的尊严与骄傲,乞求道:“求王爷,救她。”
陆上燊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齐公子,你可知此毒只有一瓶解药,而且在我父皇手里。”
“草民正是知道,所以才来求王爷,希望王爷能救她一命。”齐天目下姿态已然低至谷底。
“既然知道,那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帮你救霍水仙?”陆上燊在逼齐天,谷底还不够,他要将齐天逼上无回头之路的绝境。
齐天凛然诺道:“如果王爷答应救她,我齐天的命就放在王爷手上,此生甘愿在王爷鞍前马后,为王爷所用。”
陆上燊挑眼一笑,“你的命,本王拿来无用。本王可以救霍水仙,但本王有个条件。”
“草民万死不辞。”齐天答应的毫不首鼠。
陆上燊端起茶瓯,吹了吹飘在上面的青叶,缓缓饮下半盏,舌尖微涩,舔了舔唇,云淡风轻地道:“也不难,想来齐公子定是能做到的。若本王要齐公子从今往后都不见她,齐公子可能做到?”
齐天的心蓦地一紧,眉头深锁,永不见她,如何做到?
陆上燊见他不言,冷笑一声,惋惜地道:“看来齐公子是无法答应本王的这个条件了。”
沉吟良久,齐天问道:“王爷可否换个条件?”
“换个条件?”陆上燊探寻的目光锁在齐天身上,像是在仔细思考,片刻,不动声色地道:“齐公子,本王有一个疑问,藏在心里许多年,却无人可询,齐公子可能替本王一解?”
齐天道:“王爷但说无妨。”
陆上燊不温不火地道:“十一年前,除夕之夜,齐公子带着那个名唤小蝶的姑娘,去了何处?”
齐天面色陡变,两眼死死地盯着陆上燊,半晌不语。
陆上燊继续套话:“怎么?齐公子莫不是忘记了?”
“王爷记错了,齐某并不识名唤小蝶的姑娘,十一年前,齐某不在京城。”齐天神情淡漠,声色疏冷。
陆上燊唇梢弯出别有深意的一笑,“如齐公子所言,许是本王记差了,当年大家都小,哪里会记得清楚,齐公子莫要放在心上。至于齐公子说的换个条件,本王深思熟虑之后,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条件,既然齐公子觉得此事为难,本王便不再勉强,齐公子另请高明罢。”
面对陆上燊的步步紧逼,齐天面色俄然煞白,在舍与不舍之间苦苦挣扎。
此时的他,整个人犹如弓上一支将弦抵至极致的箭,持弓之人若是用力往后一拉,紧绷的弦会立即断掉,可持弓之人一旦将手一松,满弓之箭则会倏地离弦而去。可是,那支箭不舍离去。
一颗心,仿佛锢上了层层枷锁,而打开这些锁的钥匙,却是一支无寻。
齐天猛然抬头,直定定地看着陆上燊,“好,我答应你,只要王爷能救她性命,我便遵守承诺永不出现在她面前。不过也请王爷答应我,善待她。”
无人明白,应下这个承诺,究竟花费了他多大心力。
陆上燊突然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本王一直很好奇,你对她用情如此之深,到底是一见倾心,还是经年长情?”
齐天撑住胸中仅存的一□□气,反问道:“一见倾心如何?经年长情又如何?重要吗?”
陆上燊意味深长地道:“今日之前,的确重要,叫人不敢轻视,但今日之后,齐天二字,只会是过往烟云。”
齐天心血翻涌,“请王爷尽快取来解药,三日后,化烟散毒发,王爷莫要守得一堆灰烬。”
陆上燊不露辞色地道:“齐公子在威胁本王?”
齐天摇了摇头,“草民怎敢威胁王爷,只是一时心急,担心她撑不到王爷取来解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