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索_作者:三斋(46)

2018-07-20 三斋

  而每次寻人未果之后,公子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里,摔砸东西。

  每到这个时候,无人敢作声,更无人敢进去,他们只能在外面等着,守着,一直守到第二天早上,他们才敢推门进去。

  而这个时候的房间里,酒气熏天,满地狼藉,空酒瓶滚的到处都是。

  发泄完的公子,有时瘫坐椅上,有时躺在地上,总之都是一夜未眠,一双灰沉沉的眼睛盯着房顶,一言不发。如果不是他呼吸尚在,那样子,真与死人无异。

  凤戈瑶每每看到公子那副心如死灰的样子,都会扭头跑回房间,紧紧锁上门,一个人偷偷地蒙着被子抽泣。

  尽管外面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是他知道,她在哭。

  因为有一次他进她房间时,看到她眼睛浮肿,目光无意间瞥到被子上,上面有被揉捏的痕迹。

  那时起,他便知道她每次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里哭,为了不发出声音,她就紧紧地咬着被子。所以每次一到这个时候,他总会一声不响地坐在门口,不说话,也不敲门,静静地在外面陪着她,守着她,心一阵阵地抽痛,他却从不曾告诉过她。

  若尘知道,他还未开始,便已是其局外之人。

  最后一次,他把自己关在房间,抚摸着打算送给她的银钗,想象着她带上的样子,想象着她脸上挂着两只浅浅的酒窝,对他露出娇羞的模样,盈盈说道:“谢谢若尘哥哥,我很喜欢你送我的这支钗。”然后掩嘴一笑,轻轻跑开。

  想到这里,若尘嘴角浮上一丝浅笑,然后缓缓地把这支未送出去的银钗放在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里,装进一个他可能永远也没有机会打开的暗格里,让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他不舍地回看了一眼,痛苦地闭上双眸,沉重地关上了暗格。

  这一刻,他的心,也随着暗格合上的那刻紧紧地关上了。

  一滴水珠落在他的鞋上,他伸出手放在半空,房间里,下雨了……

  从那以后,若尘开始故意躲着她,以往最不喜远出办事的他,渐渐地越来越喜欢在外面跑动,有的时候大半年都不曾在她面前出现过。

  凤戈瑶不明白为什么待她亲如兄长的若尘一下子从自己身边消失了,偶尔听到他回来的消息,她还没来得及去找他,便又听到说他已经匆匆走了。

  最开始,凤戈瑶也很纳闷,为什么他回来之后都不去看她,也很久没有陪她一起玩了。后来时间一久,她也就渐渐习惯了,也不再向白叔追问他去了哪里,下一次什么时候回来。

  公子从那日将她带回来之后,对她的过问是少之又少,后来连对她最好的若尘都离她越来越远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都是她自己一个人了,一个人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多愁善感,风轻云淡。

  以前一打雷,若尘都会立刻举着一支烛灯如天神般降临在她身畔,陪她说话,告诉她,不用害怕,他在,他一直都在。

  而现在,不管是打雷,还是天黑,再没有天神降临,也再找不到那个给自己讲故事哄自己入睡的人了,她只能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衣衫汗湿了都不敢出来,直到太困太累支撑不住了之后,才沉沉睡去。

  其实,凤戈瑶不知道,很多时候,打雷下雨,若尘只要在,都会站在她的门口默默地守护她。他一直都在,从未走远。

  其实,若尘也并非有看起来那么忙,有的时候即使没有事情,他也假装有事远出,而后再返回来站在一个凤戈瑶看不见的地方静静地陪着她。

  在知道她喜欢公子之后,他本想强迫自己忘记她,他以为不见到她,就不会想她。可是他错了,他没有办法忍受看不见她的日子,这一生何其漫长,能远远地看着她也很好。

  后来,若尘和凤戈瑶的关系就是这样不浓不淡,不亲不疏。

  眼下,凤戈瑶知道公子找了十一年的那个人终于找到了,而且那个人还是为自己所救,她整个人都如同突然遭受一道重击,愣在那里,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这般万念俱灰的样子叫若尘看了又心急,又心疼,他不由分说地闪过去扶住了她,此时此刻的她,好似一朵飘零在风雨中的蔷薇花,脆弱而俜伶。

  “戈瑶,你怎么了?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一下?”若尘关切地轻轻摇晃着她,希望这汪死水能有一点点反应。

  许久,凤戈瑶轻咳一声,反握住他的手,灰暗的眼睛里突然闪出一点希冀,“若尘,你告诉我,霍水仙不是那个人,不是公子找了十一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