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奇异的嗡鸣伴随着眩晕感让绯红女巫和快银都忍不住闭上了眼,当一切结束时,他们发现自己和多洛莉丝又站在了仓库的门口,刚刚站立的山丘草地远在几百米外。
仿佛得到了某种赦免,两人惊悸不已的感受着胸口重新开始跳动似的心脏迅速勃动,一直悬在头顶的阴翳和无形压力终于散去。
重新睁开眼的金发少女那一瞬间有些恍惚,不由自主的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多洛莉丝感觉有那么一点莫名其妙的头晕,她茫然的四处打量着,脑子里的一片空白被逐渐填满。
哦怎么回事,我不是跟着他们四处转了转准备回去了吗?为什么我觉得有点....
最多是十分钟前发生的事,为什么感觉有点想不起来了?
她迷茫的抬起头来,绯红女巫和快银就站在她旁边,目光紧紧的盯着她,那好像有几分警惕。
一路上好像都在想怎么带着詹姆斯·巴恩斯逃出去,他们察觉到什么了吗?
危机感迅速将心头哪一点怪异感遮盖住了,多洛莉丝呐呐的张了张嘴,迟疑着问道:“怎么了?不是要回去吗?”
绯红女巫看见她略带着一点不安左右打量着他们,仿佛像努力的从他们脸上看出点儿什么来。
她现在是多洛莉丝·格林。
两姐弟惊异的对视了一眼,快银率先说道:“差不多了,快回去吧,很快就是晚餐了。”
他若无其事的将手揣进裤兜里,转身走进了大门。
“当然,该回去了。”绯红女巫深吸了一口气,用算得上友善的语气催促道:“走吧。”
——————
基地上层的伙食比下面好多了,房间也宽阔正常得多,忽略上着锁的金属加固大门,这里有木制家具,带着小花纹的墙纸,柔软的大床,甚至还有一两本放在桌上打发时间的书籍。
多洛莉丝坐立难安的在房间里踱着步,就在一个小时前,她和斯特拉克男爵以及绯红快银共同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其乐融融的享用了一顿堪称丰盛的小羊排晚餐,斯特拉克男爵显然是想制造一个压根儿没人相信的类似家庭一样的和谐氛围,即使在座三个年轻人都无心和他聊天。
令她感到不安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股吞噬了她一切情绪的奇怪力量忽然消失了,她不得不独自忐忑面对这一切,坐在餐桌上,她竭力维持之前自己的表现出来的很能唬人的冷静感,但是由于太过紧张,她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出来自己前后表现出来的截然不同的异样。
就在这时候,多洛莉丝绝望的发现自己有点依赖那种感觉。
没有恐惧,没有不安,没有糟糕的幻想,情绪如同一条没有起伏的直线,不因为任何外力而改变,眼前只有清晰的目标。
可是她原本对之前那个冷漠残忍的自己充满了畏惧,现在却忍不住的希望自己重新变得‘稳定’一点。
她深呼吸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没问题,只需要停止乱想,你可以做到的。”
她回忆着之前自己是如何钻进古德温的大脑操纵她的,但是自己的思维却完全不受控制,总是忍不住往最糟糕的情况设想。
万一我做不到呢?万一斯特拉克发现我想干什么,他会杀了我吗?或者在逃出去的过程中.....
多洛莉丝突然意识到她从来没发现过恐惧是如此令人沮丧到暴躁,影响大到让人满脑子除了这个就是这个其他的丝毫都塞不进去的糟糕情绪。
她破罐子破摔的倒进床里,用被子把自己裹住,闭上眼睛在一片黑暗里默默聆听自己的心跳。
这是无法避免的,别被恐惧操控,别让它充满你的心。
想想外面的事,想想梵高,想像我现在躺在家里的床上。
深呼吸,深呼吸。
多洛莉丝缓缓的清空自己大脑里的一切,强迫自己专注于自己的呼吸声。
可是不由自主的,脑子里出现的不是在皇后区的公寓卧室里那张铺着新洗的床单的白橡木床,而是托兰庄园里,在她临近后院花园里那个窗台上爬满了绿藤的房间。
深棕色的四柱床,垂着厚实的天鹅绒流苏床幔,柔软的羽绒枕头,舒适的被褥里散发出一股很淡的安眠香薰的味道,当五六岁的多洛莉丝躺在那张大床上时,曾经为了总能看见月光投进窗户,映照出印花的纱质窗帘在地毯上的奇形怪状的投影而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