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昭曾听他师父说过,世上有一种人,最见不得别人哭。
他英俊潇洒,本还以为自己和这种人没有半银钱的关系,却不料,今天竟然破功了,心里更难受了几分,不仅仅心慌气短,甚至开始抓心挠肺了起来,脸也皱成了一个苦瓜。
但是薛黎却不理他,她哭的极为伤心,就好似那些死了的凡人,乃是她的亲人。
临昭急的不行,偏岳子清竟还要来捣乱。
他,他吐完了之后,和哭泣的薛黎面面相对,竟也哭了。
好似信仰崩塌,让人观之十分心酸,哭的这后面房间的城主府仆从俱是眼红。
临昭转头看他,却没心疼,反而没由来的,更生气了几分——这城主看着,可比他年龄还大呢,哭什么哭,他想骂人——完全忘了之前他对自己的见不得人哭的自我判断。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停下眼泪,却没有好,而是开始一同黯然伤神,一个比一个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这次,他们黯然伤神的结束可没在一起。
一是因为岳子清说到底,还是一城之主,他还有自己的责任要承担,在这会功夫,青雉和红婴没有薛黎在身边,已经略有些压抑不住前厅的修士了,他必须过去做个了断。
而薛黎,她还有临昭安慰呢——有人安慰的人,总能比别人多矫情一时。
薛黎和临昭没跟着岳子清到前面去,没过一会,连青雉和红婴也从前面回来了,一行四人全部都没再掺合这城主府的事情,却也知道了岳子清做了什么事情。
他竟然真的超出临昭的预料,控制了在场除了他们四个外的所有修士,杀了人。
“谁?”
“所有杀过凡人的人。”
所有杀过凡人的人,自然也包括了那杀父弑母的骚包修士。
薛黎听到这话的时候,心情已经平复许多,最起码在表面上看,是这样的——谢天谢地,她总算不哭,也不发呆了。
而回答的自然是临昭,他见薛黎对此事关心,又道:“他厉害着呢,不仅仅直接杀了那些罪大恶极的修士,竟然还当场压着那些修士签了一纸契约。”而那契约,自然是岳子清一直想要达成的目的,让修士不得随意对凡人出手的法令。
薛黎露出了一丝笑的模样,显然也想到了这契约的内容会关于什么。
她为岳子清高兴。
临昭却不然,他只觉得,从今以后,岳子清恐怕要成为全世界修士的公敌,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但是这事他管不了,也不想薛黎掺和进去,因此也不多说,只琢磨着,要带着薛黎赶紧离开。
这热闹看的够久了。
不要他顾及薛黎的心情,一时半会,倒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不过很快,他就不用考虑这些了。
岳子清给他们下了逐客令,红婴心中生气,青雉迟疑,临昭特别虚伪地附和着红婴,骂了两句岳子清过河拆桥,薛黎,却不发一言地遵从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地路要走。”
他们当即离开了城主府,此时,已经快天黑了。
他们在城主侍卫的带领下走出了临时居住的小院,走出了花园,最終在走出城主府大门的最后一步,顿住了脚步。
大门口站着一个人,身着月白,面容熟悉,是岳子清。
不过或许是刺激受大了,他此刻和前两日临昭等人初见他时,已经大为不同,眉宇之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漠之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看的有人想要叹息。
“我来送你。”他朝着薛黎开了口。
临昭看着,瞬间想要收回之前对这人的评价,想要更改为——看着让人讨厌!
但是他没机会这样说出口,因为无论是城主府的侍卫,还是青雉和红婴,都有眼色极了,见岳子清站在这里,竟然直接驾着他率先出了门。
生——气!
还好这次距离不远,他到底能听清薛黎和岳子清在说些什么。
“谢谢你来送我。”薛黎开口,定了定神,又问岳子清:“你还好么?”
岳子清摇头:“不太好。”神色十分晦黯,“我本来以为,世界上的事情,总是要讲道理的,可是这两天,我才想明白,却原来他们讲的是实力,没有实力,就没有道理,可是......我真的不想这样。”
他做到了一直想做的事情,并且会一直做下去,可是却好似更痛苦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