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路,下班后有什么安排?”何晓推了推满路,一脸非奸即盗的神情。
满路放下手上的工作:“说吧,这次又是什么勾当呀?”
“喂!怎么说话呢!”何晓倔强地挽救形象:“那怎么能叫勾当呢,我那还不是为你好!我要是早知道你有陆大设计师,我才不瞎操那个心呢。”
满路最头疼的事之一就是招架不住何晓的热情似火,不,是热情胜火。
不久以前何晓也是用这幅表情看着她,问了同样一句话。结果就是,满路莫名其妙成了一名急需摆脱单身的大龄女青年,糊里糊涂去了何大媒人安排的相亲盛宴,还只能全程懵脸把饭吃完,等待这场尴尬的闹剧尽早收尾。
她早已经习惯何晓把陆园林和自己扯在一块儿,久而久之也懒得解释,只说:“敢问何大小姐有何指教?”
何晓挨近了才说:“有空的话,陪我去看家具吧。”
满路才想起,何晓最近买了新房,不久应该也要搬进去了,可最近她被一些个人琐事搅得一团乱,脑子天天打结,哪里还想得起来。
即时一脸愧色:“好好好,一定陪你去。”
话刚出口,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下班以后大家都留下来,开个紧急会议。”
何晓听了切齿痛恨:“郭铭信真是天生克我!”
满路颇感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认命吧。”
陆园林最近似乎很忙,平时隔三差五就会打电话给满路嘘寒问暖,近日却好像人间蒸发一般。
其实她每天也都忙得不可开交,可就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虽然,她一直如此。只是最近,这样的空虚感越来越强烈,几乎不给她留丝毫喘气的余地。
所以满路打从心里羡慕陆园林。睿智而谦逊,清醒却温和,徒有一副冷漠的外表,内心却永远充满阳光和善意。克制,却活得洒脱随性。
而她的克制却是那样的束手缚脚。
“洛阳,我们分手吧。”满路这辈子说过最违心的话,大概就是这句了吧。
挣扎过,冷静过,最后还是决定放手。很痛,就像从身体中抽出另一个自己,生生地把每一寸撕裂开来,只为剥掉两个人重合的那部分。
满路知道,许洛阳一定对吴愿说了许多狠话,不然吴愿也不会再次找上她,二话不说,扬起手中的安眠药一颗不剩地吞尽肚子里。
她很痛苦。比吴愿痛苦。
满路没有告诉许洛阳,她每天晚上都做同一个恶梦,梦见吴愿血淋淋地躺在她面前,对她说:“林满路,我比你更需要许洛阳。”
她彻底奔溃了。每天绷着一根心弦,像一个做了坏事的孩子,痛疚、惭愧,疲惫不堪。
“洛阳,吴愿爱你,也需要你。什么时候她的病好了,你再来找我,我等你,多久我都等你。好不好?”满路哭着:“我不希望我们相爱是建立在她的痛苦甚至是生死之上,我想我们在一起,但不要对不起谁。”
满路了解许洛阳,他一定是很心疼她,也恨极了自己。满路对吴愿内疚,许洛阳也对她愧疚。她知道许洛阳无奈到几乎想要杀了吴愿,可他不愿,也不忍让满路在自责中度过余生。
他的痛苦不比满路少,可他终究只想做一个自私的俗人。许洛阳说:“我不同意。”
满路想起,那时候她决意不见许洛阳,结果弄得两个人遍体鳞伤。许洛阳给她打电话,她不接。许洛阳找到宿舍,她躲着不见。后来他索性翘掉了自己所有的课, 天天跟着她上课。满路怕自己控制不住又要回头,于是便开始找各种理由请假。
那时候,满路离许洛阳很近,却近得很远。就连室友也看不下去,说:“满路,你对他真狠。”
许洛阳心里不甘,最后却只能认输:“满路,我爱你,爱你正直、善良。可是满路,我也恨你,恨你偏执、心软。你百般顾虑别人,却偏偏不曾顾虑我。我从来没有练习过分手,在这之前,可不可以请你再给我一天时间?”
这就是她的许洛阳啊,不管是多么无理的要求,哪怕再不情愿,到最后也还是会向她妥协。
生气到了极点,却依然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吻着她,越吻越急切,越吻,越用力。她禁不起痛,眼泪止不住往下扬。
许洛阳低吟:“丫头,再见。”
满路说:“再见。”然后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