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想她看到来信的一瞬定又哭鼻子,他了解她,泪点低到极致,也坚信她定然并不比他过得好。
恒适这几年在国内备受关注,渐渐名声小噪。他曾答应给她一个家,可当他有能力兑现承诺的时候,她却不再属于他。
他的丫头,再也不会缠着他问:“烟台那么远,我想回家了怎么办?”他每一次都认真答她:“那我们就留在上海,不回烟台了。”
都是真心的话。她想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他的家,从来都是由她来定义啊。
外面苏梨又催:“许总,您……”
她伫候在门边等他的回答。他好像时常这样,一个人的时候总喜欢紧锁着眉头,抽烟的样子也写满了心事。都说他豁达爽朗,待人有温度,处事有气度,可这样心事重重的他,偏偏被她碰见许多次。
她以为居高临下的人都有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后来才发现,他的孤独,是因为他心如枯木。
有一次录制访谈节目,主持人问:“许先生,可不可以冒昧问您一个私人问题?”
他说:“请讲。”
“外界对您的这段婚姻一直充满好奇,更有传言说您跟您的太太是合约婚姻,请问您是怎么看待这种传闻的呢?”
镜头前的那张脸忽地黯下来,一双醒目的剑眉丢了神气,沉默地拧着眉心。久久才说:“是的。”
全场哗然。
他压低了声音:“我在赎罪。”
她心头惊了一下。什么罪才值得一个人牺牲自己的幸福去自我救赎?
许洛阳熄灭了烟,转身说:“来了。”
谁也没有能力摆脱运命的捉弄。
多年以后她出现在机场,等的人已不是学生时代的那个痞子男孩。
但她依然感激命运,把那个朝阳花般的大男孩留在她生命里。
而如今,她想要不遗余力去爱的男子,正昂首阔步向她走来。
满路敛起眸光朝他笑,等不及他来便跑上前,刹不住脚一把跌入他怀里。
“慢点儿!”园林伸出手抚她的发。
“你终于回来了。我快散架了……”一见面就撒娇。
陆园林笑:“知道你辛苦,给你带了礼物。”然后幸灾乐祸:“她没有。”
满路被他逗笑,一个大男人竟然幼稚成这样。难怪陆欣然不肯来接他,果然知兄甚深啊。
“欣然在等我们吃饭呢。”
“走吧。”
三个人的晚餐还真是奇怪,陆欣然全程看着他俩傻笑,弄得她好不自在。
陆园林冷不丁扫了一眼:“吃饭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
她无畏:“我在看我嫂嫂,又不是在看你!”
心头猛地抽搐一下,从颈项到脸颊都滚烫。心想,要是能治一治这个大魔王就好了。
陆园林却同她相反,一语不发,脸上温和不少。
她心疼他劳碌奔波,特意开了他的车过来,想着接他回家再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
可陆园林哪里肯答应。
她丧气:“我不回去了。”说着就走在前头。
陆欣然偷瞄一眼,附在陆园林耳边小声说:“你就偷着乐吧!”
陆园林果真勾了勾薄唇,十分淡定追上前去。
“小家伙,看看谁回来了。”
陆园林熟练地把它抱起,用手捏了捏又嫌弃地丢下:“你该减肥了。”
十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她一把抱在怀里,笑说:“没事儿,他要是不养你呀,我养你啊!养你!”
陆园林恻隐,和善地拍拍它的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一扔,硬把满路拽走。
陆欣然在身后:“啧啧!男人真小气!”
满路想想,其实陆欣然还算体贴,知道她没有换洗衣服,主动给她找了套最合身的。
她笑着谢过。
“拿走。”陆园林进来,手里拿了件衬衫,瞟着陆欣然,说:“她不适合。”
说出她的心里话。这样五颜六色的穿搭,确实……与年龄极度不符。她在最青春靓丽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打扮过呢。
“哪里不适合了!”
陆园林只说:“很晚了,快去洗澡睡觉。”
陆欣然见他牛头不对马嘴,发狠瞪他,边骂着边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