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有些慌神,不敢反驳,只仰头浅呷了一口他的脸。
那人顿了顿动作:“错了。”仍是冷冰冰地说。
“什么错了?”
“位置错了。”
她忍俊不禁,心笑这人简直幼稚得令人发指,下一秒却心软成全,仰脸覆上去他冰凉的唇。
她还是没长记性,反倒是陆园林,一次就记牢了,不管上哪儿总会给她多备一双平底鞋。
“我的天啊,你个傻狍子肯定是积了八辈子的德吧!”王英子傻了眼,嘴巴大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我也这么想。”她感恩地说。
所以园林,你可不可以,不要好得让我惭愧?
离开老家的第二天,园林又开始了忙碌的设计生涯。她的年假比他长,趁还有几日闲暇,也学人捧着本烹饪指南东施效颦。
想到园林的饮食习惯因她大撤大换,并非心安理得的,也想为他试着做些改变。
只是戴着口罩也仍是挡不住乌鸡的荤腥,一刀刀切下去的时候更是直钻心头叫她作呕。
电话偏偏就在此时。
忙走远摘了口罩,连踹了几口粗气直到胃里平复,才轻声说:“喂。”
对方也像她一样气息微弱,却五十步笑百步:“怎么说话有气没力的,又生病了?”
“没有。”虽然知道他看不到,她还是摇了摇头。“倒是你,听起来不大好。”
他轻笑了一声:“因为……我很想念你做的西红柿汤面啊。”
满路不禁也荡开笑意:“你该不会是想让我飞到山东给你下一碗面吧?”
说着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许洛阳也噗地失笑。
他们,有多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
“丫头,”他忽然唤她,低哑地问,“可以吗?”
可以吗?
“好啊。可是……”
“我在上海。”他截断她的话:“我回来了。”
“有些公事要处理。”又低笑了一声:“好了告诉我,我安排助理过去拿。我这里忙,走不开。”
“我给你送过去吧。”
“不用。”他体贴她:“你把我助理的活儿都给干了,那我聘她回来做什么?”
她噎住,笑他:“万恶的资本家!”
许洛阳果然打发了助理过来,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子,面容姣好,长得白白净净,只是看向她时眼色有点奇怪。
“谢谢。”象征性地弯了弯唇角,弧度并不十分漂亮。
满路淡然一笑,相比之下则温雅得多:“不客气。”
送走了陌生的客,乍一看已经快到四点,今天的主要任务还没完成,这么一想连脚步声也变得紊乱。
不同于过去她给自己煮汤,随随便便几根玉米搭胡萝卜,再胡乱配上几颗栗子,用不了两个小时就能喝。
她很久没炖过汤了。印象中最近一次也是因为园林才杀的生,特意请了半天假就想见见他,结果才刚进门就碰了一鼻子灰,还是他突然出现替她解的围。背后那些赫赫炎炎的目光,至今回想也仍旧叫她无所适从。
包括一乔,那样端庄矜重的一个人,也仅此一回控制不住自己,在她面前失了态。
依然能忆起许多往事,偶尔翻一翻旧账,一切皆可化作尘烟,唯有他最矜贵。
厨柜有点高,她吃力地踮起脚才勉强够得着。
陆园林还是孤家寡人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这里会住进来一个女主人,所有的设计都只适合他的身高。
只好搬来板凳。
脚掌才放上去就被人从背后拎了下来。
“要找什么?”
她拍了拍胸脯,显然收到了惊吓。
“回来了?怎么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指了指灶台的一个玻璃罐子:“盐没了。”
他伸长手臂往里一探,轻而易举地给她变了出来。
陆园林的肤色很浅,手背上青色的筋路分明,总叫她一阵莫名的心酸。
“你炖了鸡汤?”反应迟缓地瞟她一眼,迫不及待要揭锅验证。
“嗯。”顺便往上撒了少许盐,满路语气中带着笑意:“这日子太凄凉了啊。”
园林被她逗笑:“是有点。”
“快去洗手,吃饭了。”满路推他。